乎迟了,褚归强作镇定,慢慢转移了视线。
“我衣服上有汗。”一个问东一个答西,贺岱岳三两下擦干身体,套上了自己的短袖T恤。
从贺岱岳的角度来讲,他的行为很正常,老爷子被护工推到走廊散心去了,窗帘拉着,褚归是朋友,且同为男性,脱个上衣无伤大雅。
褚归语噎,怪他心思不单纯,满脑子的俗念。
“你耳朵好红。”褚归正努力平复心情,贺岱岳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伸手探向褚归耳垂,“生病了吗?”
谁生病的症状是耳朵发红啊!褚归愤愤,贺岱岳动作太快,以至于他被捏了个实在。粗粝的指腹触碰到柔嫩的耳垂,褚归顿时腿软。
与此同时,贺岱岳心脏重重一颤,他喉头上下滚动,口干舌燥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没生病,赶快松手。”褚归这下不仅是耳朵红,整个脸都红得滴血,“我该去给首长查房了。”
贺岱岳应声松手,褚归飞快逃离,背影眨眼间消失,贺岱岳怅然若失,低头凝望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指腹,刚才便是它们接触到了褚归的耳垂,软而滑,仿佛凝固得恰到好处的豆腐脑。
无需牙齿用力,舌尖轻轻一抿,就化了。
褚归一口气上到二楼,方觉脸上的燥意慢慢散去,他放缓脚步调整呼吸,耳垂的异样却如同生了根分外有存在感。
强忍着抬手触碰的欲望,褚归挂上平静的表情,贺岱岳的身体他又不是没见过,恋人间能做的事他们全做了,现在臊个什么劲。
想罢,褚归故意将贺岱岳抛到脑后,专心投入工作。
已经能下地走动的首长半靠在床上看报,跟大早上在床上做俯卧撑的贺岱岳相比,首长真的堪称模范病人,尽管褚归觉得他的安分多半是源自于有心无力。
为了帮助首长恢复,柱子等人坚决与褚归统一战线。首长脾气爆,养病切忌情绪大起大伏,那就把部队的消息停了,不给他生气的机会;抽烟喝酒更是想都别想。
在靠谱的柱子小同志的严防死守下,烟龄长达二十年的首长有大半个月没碰过烟了,继续坚持坚持兴许能顺道戒烟成功,这伤也不算白受。
他们到底低估了一个老烟枪对吸烟的渴望,把完脉,褚归让首长低头,准备确认后脑勺的蜱虫伤口是否完全消肿,凑近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飘进鼻腔。
褚归的嗅觉是在草药堆里练出来的,产地、炮制方法、保存时长以及干燥程度等因素均会对草药的品质、气味造成影响,褚正清经常拿两份同样的草药让他进行分辨。对自己的嗅觉,褚归非常有信心。
鉴于沾染上烟味的途径有很多种,褚归没有当场指揭穿,而是接着检查,同时确认烟味飘出的具体位置。
褚归将目标锁定在了首长正面的头发上,真相昭然欲揭。
“您抽烟了。”褚归言辞肯定,“抽了多少?”
“我可没抽烟。”首长语速不急不缓,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岂会被褚归一句话问倒,“我身上有烟味吗?”
他甚至没主动解释,太主动意味着心虚,他聪明着呢。等褚归点头,他方笑着说大概是在别人那染上的。
“对,可能是其他人抽烟飘到首长身上了。褚医生你鼻子真灵,我都没闻到。”柱子鼻翼翕动,用力吸了吸气,依然一无所获。
“如果是从别人那染上的,烟的味道不会只停留在您头发上。”褚归语气少了丝温度,“首长,身体是您自己的,如果您不想好,我可以马上跟院长申请结束借调。”
褚归看过许多病人,也见过许多人身患重病而无药可医,他们竭尽全力寻求生的希望,哪怕明知希望渺茫,也要强撑着一口气,所以他生平最讨厌有人一边接受治疗一边无视医嘱。
贺岱岳和情有可原的除外,首长明显不在前面两者之中。
隐瞒失败,首长干脆承认了事实:“我就抽了半根,烟瘾犯了实在没忍住。”
烟瘾的确难忍,但褚归相信,以首长的意志力,真到了必须忍的时候绝对是能忍住的,说来说去,无非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罢了。
想到自己这条命是褚归救的,首长叹了口气向褚归服软:“我下次不抽了。”
念及首长在医院待不了两天了,褚归熄了火气,询问剩下半根烟的下落。
首长反手在枕头里掏了掏,满脸不舍将半截烟上交,褚归转手递给柱子,让他拿去销毁。
被首长的承认炸得怀疑人生的柱子终于回过了神,他一天检查病房三次,竟然没发现首长把烟藏到了枕头里面。柱子目光狐疑地扫过病床,既然枕头里能藏烟,那别的地方未必清白,他待会儿一定要把床单掀起来检查,绝不放过任何一杆漏网之烟!
在下属面前出了丑,首长难免有些面上无光,褚归说了几句他想听的话作为安抚:“您身体恢复得比我预计的好,今明两天观察结束便可以转回军区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