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瞅准玉米杆的根部砍得虎虎生风,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王一的病是个什么概念村里人大多清楚,褚归竟然能治好?听到王一媳妇的话,周围的人皆是满脸惊讶。
褚归说的“降低七成发作的风险”,到王一媳妇嘴里是“能治好七成”,听进第三人的耳朵里,则是能治好,难怪贺代光两年的肩伤被传成了十年。
大人们在地里谈论褚归的医术,小孩们在山上忙碌褚归的“一十个知了壳换一分钱”。贺聪个子矮,够不着树上的知了壳,他睁大眼睛一寸寸地搜寻着地面的杂草。目前捡知了壳小分队收获最多的是大牛,他捡了十九个知了壳,其次是贺聪的十八个。
但很快,贺聪发现他们自己找自己得的方法不行,因为铁蛋跟人打起来了。
在扭打的过程中,铁蛋捡的知了壳碎了一地,他伤心大哭:“我的知了壳!哇!”
豆大的眼泪顺着他的脸吧嗒吧嗒落在地上,渗透进泥土里,铁蛋脸上脏兮兮的,泪水流过两条湿痕。捡知了壳的小孩们全停了下来,大牛气势汹
汹地护在铁蛋身前,让对方赔铁蛋的知了壳。
跟铁蛋打架的小孩是蔡大爷的孙子,小名叫栓子,跟大牛同岁,两人皮得不相上下。
“凭什么要我赔,明明是我先看见的!”
栓子腰上戴了个小竹篓,知了壳装在竹篓里,打架时幸免于难。
“是我先看见的!”
铁蛋从大牛身后探个脑袋出来,有大牛护着,他非常有底气。
栓子的体型逊色大牛一筹,论打架,大牛在全村的小孩子里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你赔不赔!”大牛举起了拳头,栓子后退一步,兔子似的撒丫子跑了。
贺聪从地上捡起几个没碰碎的递给铁蛋,铁蛋愣了下,他的知了壳!
“大牛哥,要是下次两个人同时看到知了壳怎么办啊?”贺聪瞅瞅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他绝对争不过别人。
大牛挠挠头:“一人分一半?”
“褚医生说烂了的不作数呀。”铁蛋抬胳膊擦了擦脸,成功从脏兮兮升级为蓬头垢面。
“对哦,一人一半会烂。”大牛傻眼了,望向发起问题的贺聪。
“我们去找褚医生吧,褚医生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贺聪握拳,他爸爸说了,有困难找大人。
贺聪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几个小孩呼噜噜地下了山,直冲褚归所在的卫生所。
被童子军找上门的褚归暂停了手上的事,病人们笑嘻嘻的让褚归先解决小孩们的困扰,他们乐得看热闹。
贺聪条理分明地讲述了前因后果,褚归嗯了一声,表示懂了:“你们各自捡了多少知了壳了?”
“十九个”“十八个”“十五个”……
有三个小孩不会数数,上过学的大牛替他们数了。贺聪自个儿报了数,他没到上学的年纪,数数是贺代光在家教的。
“你们加起来刚好捡了一百个。”褚归把铁蛋打架弄碎的六个算上了,他给小孩们出了个合作捡知了壳,按劳分配的主意,“你们负责捡知了壳,到时候换的钱我来帮你们分,行不行?”
“行!”七个小孩异口同声道。
褚归煞有其事地拿出一张纸写下他们的名字与对应的数量:“好了,接着捡知了壳吧,但是不准往山里跑,听见了吗?”
“听见了!”大声回答完,小孩们一窝蜂地跑了。看着他们充满活力的欢快背影,在场的人均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在此之后卫生所又陆陆续续来了些病人,其中多数是像杨三爷那样腰腿有毛病的老年人,褚归一下午做了十次针灸,困山村卫生所几乎成了困山村针灸所。
夕阳透过窗户斜照进卫生所,褚归送走最后一位病人,站在门口舒了一口气。
“累不累?”贺岱岳碰了碰褚归的手背,褚归笑着道不累,只是太久没这么忙活有点不习惯。
贺岱岳帮着褚归把卫生所收拾了一下,褚归汇总了病例,如同在回春堂一般列表记录了各种药品的开支。另外准备了一个账本,他今日接诊病人十六位,共计收入一块一毛四分,针灸三毛,药费八毛四分。
为了村里人能承担得起,褚归针灸一次只收三分,放在京市,上门的病人指定得踏破回春堂的门槛。褚归并不觉得定价三分会有辱褚家祖传的针灸之术,病人不分高低贵贱,医者同样如此。
乐观地想,他半天三毛,一天六毛,一个月就是十八块,抵得上学徒工的工资了,外加他本来的三十五,一个月五十三,妥妥的高收入人士。
其实褚归针灸收费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避免潜在的麻烦,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村里人看病的确难,但褚归不想让他的善意他的付出将来被人视做理所应当。
清点完药材,褚归关门落锁,卫生所有一点不好,在贺岱岳家的厨房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