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归拨算盘拨得指尖泛红,他起初没在意,到了晚上指甲盖的钝痛发展到了难以忽视的程度,贺岱岳打了电筒仔细查看,发现他指尖连着指缝肿了一圈,像霜冻了的胡萝卜头。
“你说你拨算盘拨那么卖力干什么?”贺岱岳心疼地呼了呼褚归的指尖,上潘中菊的屋里取来了剪刀给褚归修指甲,修完了方便上药。
褚归修长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男性骨骼感,甲床圆润,弯着漂亮的浅白色月牙。贺岱岳捏着他的第二个指节,沿着指尖的弧度聚精会神的修剪,褚归心一软,垂头将下巴搁在了贺岱岳的脑袋顶上。
脑袋上多了一份额外的重量,贺岱岳身形纹丝不动,修完了左手,他二指拖着褚归的手检查一番,满意点点头:“另一只手给我。”
褚归上辈子伤了右手,使不了剪子,捡了石头自己磨,某次不小心被贺岱岳撞见,此后每隔个把星期,他便会拿着剪刀招呼褚归坐下剪指甲。
想着褚归勾了勾小拇指,贺岱岳捏着他指节的手稍稍用力:“莫动,当心剪到肉了。”
剪下的指甲落在碎布上,有几块飞了出去,贺岱岳一一捡起来,用碎布兜着丢到了外面,回来时端了盆热水让褚归洗手。
“感觉我要被你养废了。”褚归抬着裹了药的手指朝贺岱岳笑,虽然贺岱岳做的都是些小事,但小事往往最容易让人忽略。
“剪个指甲就养废了?”贺岱岳替褚归脱了棉袄,“现在你是跟我一个工分本上的人了,我养你是天经地义。”
脱了衣服贺岱岳掀开被子,褚归躺进被窝,等贺岱岳吹了灯,自动往他怀里一滚,仰着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名字写一个工分本就让你这么高兴?”
“昂!”贺岱岳搂着褚归稀罕地胡噜他的后背,脸埋在他的脖子里亲啊蹭的,“一家人才能写一个工分本。”
关于工分本,不同的地区形式略有区别,贺岱岳不管其他地方是怎么弄的,反正困山村是一户一本。
因为他们的关系隐秘而危险,注定不为世俗所容,贺岱岳便十分执着于此类细节,褚归嚼着“一家人”二个字,承接了这份延迟的喜悦。
之前工分本一直是放在潘中菊的屋里,随用随取,如今添了褚归的名字,贺岱岳不打算物归原主了,他要自个儿拿着。
领口被蹭得松松垮垮的,褚归抵着贺岱岳的额头制止了他趁机吃豆腐的小动作:“我明天要早起去公社的,你收敛点。”
“我不跟你动真格的也不行吗?”贺岱岳拉着褚归的手暗示,不等褚归说话,纱布的触感一下浇灭了被窝里的旖旎。
贺岱岳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拉平褚归卷到腰间的衣摆,凝神静气,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褚归偷笑了一声,背上传来不轻不重的一拍,他藏住语气中的笑意闭上眼睛:“睡了睡了。”
敷了一整夜的药,次日起床时褚归的手指已经没了痛感,贺岱岳拆了纱布,见指尖红肿消散,
方安了心放褚归去公社。
领了辛苦一整年的工分钱,今早上公社的人还挺多,褚归前面走着知了壳小分队,后面是吴大娘和潘中菊,小的闹腾老的热情,几乎说了一路。
许是赶大集的缘故,卫生所看病的人不少,褚归一露脸,田勇刚要招呼,一个人影倏地越过他:“褚医生早上好!”
问早的是钱玲,褚归点头回了句早上好:在卫生所待得怎么样??[(”
“蛮好的。”钱玲本想说不好,她申请调到卫生所是因为仰慕褚归的缘故,结果来卫生所快十天了,拢共见了褚归两次,能好吗?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卫生所的人全看着呢,当着他们的面讲卫生所的不好,未免太不识趣了。
碍于人情世故,钱玲换了说辞,田勇隐隐感到威胁,自封褚归大徒弟的他抛弃了风度,强硬地挤到了两人中间,打断钱玲接过褚归的药箱:“褚医生,上次找你治鸡爪疯的那对夫妻来了,他们吵着要见你。”
“人在哪?”褚归毫不意外,严学海不敢下重药,他的方子吃了等于没吃,症状持续恶化,夫妻俩只能回来找他。
“在曾所长的办公室——”
田勇话音未落,听到动静夫妻俩求救般地快步走向褚归,待他们走近,褚归平淡地扭过头,指了下问诊室:“到里面说。”
夫妻二人期期艾艾地跟着褚归进了问诊室,他们有错在先且有求于人,面对褚归自然失了底气。
“褚医生,不好意思,我们前段时间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复诊。”褚归落座,男人迫不及待地解释道,女人张了张嘴,心虚地没说话。
知道他们去了县卫生院的褚归没拆穿男人拙劣的谎言,他挽起袖子,神情不喜不怒:“两年内不能怀孕,你们治吗?”
男人显然是妥协了,面对褚归的问题,他腮帮子紧了紧:“治,我们治。”
“对,褚医生,我们治,麻烦你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