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像徐光启、孙元化那般接触西学,故而对火器攻防不熟。
但一听郑海珠说完西班牙舰载炮的海战经历,以及濠境的弗朗基人已开始铸炮武装澳门、准备应对荷兰人的侵扰,陶朗先立刻想到,要向朝廷上奏,由山东巡抚出面,牵头登州知府和登来海防道,合力改造登州水城,增设炮台。
郑海珠顺势又提出倚仗丹崖山布置交叉火力、防波堤外新铸要塞风格的空心炮台等具体建议。
陶朗先本来听朱以派说,一个江南来的商妇在粉碎闻香教劫持计划中立有头功,还有些疑惑,晚宴的席间见了真人,听君一席谈,才相信对方确实有两把刷子,遂爽快道:“郑姑娘,本官若真从朝廷请到款,定要问你的火器坊买炮。”
郑海珠笑道:“草民已答应王御史,头几门运过来的,可不能收银子。承蒙陶知府青眼,届时给我们自家的火炮教官和火炮手,拨几间瓦房住着、发几两饷银用着,就成。”
陶朗先一口答应,又问了郑海珠给朱以派招矿工的归程日期,约在明年辽海开冻后的三四月间,遂向朱以派保证,会在登州这一头,安排好接洽事宜。
……
翌日大早,郑海珠一行人,与朱以派夫妇别过,在金刀屯私港装完货,启航北上。
近冬的辽海,波涛不惊,蔚蓝的水面上不时有海鸥白色的身影掠过。
没多久,水手来说,刚刚经过的大岛,便是长山岛,就算风力不顺,后日晌午,船也能抵达旅顺口了。
这令郑海珠实地体验到,怪不得大明在行政上把辽东划归山东管辖。
在没有蒸汽动力的时代,单靠风帆,登、辽之间的航程都可以这么短。
所以贵大明到底是咋整的?
若坚持经略东江镇(皮岛)和旅顺这两块,在旅顺驻守浙兵或者川军那样的强兵,保持从登州、来州供应军需,同时接济好东江镇以毛文龙为代表的辽将。建奴只要带兵往富裕的辽西劫掠,辽南就出人去袭击他们的老巢赫图阿拉,烧物资、抢回丁口,建奴如何还能一鼓作气地往西打?
从抚顺,到清河,从开原到铁岭,从辽阳到沉阳,煌煌帝国的广袤辽东辖地,就这样被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奴隶制军事部落,一点点蚕食各处堡垒屏障,一处处蹂躏城池乡村。
其间各种用错人、跑错地、窝里斗、扯后腿、杀良将、毁三观的恼火细节,后世的连续剧可以拍一百集,每集的槽点还不重样儿。
郑海珠在船头吐出一口浊气,闭上双眼,在阳光和海风里沉思明年四月将要发生在抚顺的那桩大事件。
忽听甲板下,穆枣花的叫声传来。
“吴公子,李大牛,仓中怎么藏了个人!”
郑海珠蓦地睁开眼睛,举步走到船舱边,探头望去。
但见吴邦德三人,押着个瘦弱的女子,出现在木梯边。
那女子抬起头。
郑海珠大吃一惊:“阿亚,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