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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亚也提了提灯笼,照照身后两个穿着绛红色水兵服、提着钢刀的男子。
“兄弟几个,起来,有倭……”张爷拔开门栓的同时,冲身后喊道。
他“倭情”二字还没说囫囵,就觉得脖颈处一凉,尖锐的刺痛与血涌的温热先于震惊而至,很快摧毁了他的神志,继而是生命。
“老张!”
奔出来的两个伙伴惊呼间,来不及出刀,就被几只劲弩穿胸击倒,须臾间也丧命于割喉的补刀下。
魔鬼们在暗夜里直窜入屋后的场院,三四人一队,扛起了两门平时训练用的小炮。
佟丰年指挥他们鱼贯而出后,揪过僵立的阿亚,往她嘴里塞进布帛。
阿亚在挣扎中寻找那个抱着小豆包的家丁。
但眼前出现了更令她惊惧的情景。
留在院里的另几个魔鬼,赶着炮场的几匹骡马,拖出了大炮炮车。
“你们,快进去提火药,照主子说过的法式,装填。给老子对准些,别她娘的第一发轰到那条臭水沟里!”
佟丰年喝令道。
阿亚万念俱灰地意识到,他们不光要偷炮,还要轰击庄子。
自己怎么这样愚蠢!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她扑到佟丰年跟前,呜呜呜地拼命摇头。
佟丰年居高临下地狞笑,又带着深深的讥诮道:“福晋,您瞧好了,奴才给您变戏法儿。”
“主子小心!”
伴随着家丁的叫喊,门外突然一片混乱。
一个黑影斜刺里窜进来。
佟丰年本能地挥刀护住胸口。
那影子却自他身边一闪而过,奔入场中,彷如旋风般,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哗啦啦”几阵水声。
对炮场了如指掌的吴邦德,今夜前来,再是突遭险情,也能准确地扑到蓄水大缸前,取水泼到了火药袋上。
“干了他!”佟丰年咆孝道。
吴邦德却未折身接敌,而是大步奔到另一头,敏捷的攀上木架,握紧粗麻绳,振臂甩起来。
“铛……铛……铛……”暗夜里,敲响的警钟,声传四方。
佟丰年恼羞成怒间,夺过家丁的弩机,对着大钟下的人影,就是一箭。
伴随着压抑的呼痛声,人影勐地一抖,却未摔下地来。
“铛……铛……”麻绳继续晃动,钟声依然在响。
不远处,崇明南岛的海面上,郑海珠勉力用未受伤的左臂支撑身体,移到舱房口,大声问甲板上的黄尊素:“是岛上的钟声吗?”
“好像是,”黄尊素紧蹙眉头地应道,又吩咐左右兵勇,“快放柴水船划上岛。”
这个夤夜,千里之外的兖州,穆枣花突然从噩梦中惊醒。
鲁南的初夏原来这样闷热。
她坐起来,摸了摸后背,全是汗。
她呆呆地听了一会儿帐外的蚊虫鸣叫,才意识到,刚才那个噩梦里,吴公子死了。
第七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