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尽管是白天,长桌上烛台的光还是将他的影子打乱在了墙壁上,而房间里也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被印了出来,两侧的墙面上连排摇曳着人影的轮廓,或苍老或稚嫩,或中庸朴实或野心勃勃。
走进门的只有昂热一个人,所有人都在看他的身后,但他的身后没有其他人了,在走进房间后他就顺手掩上了大门。
除开永远缺席的一位校董外,房间里剩下的六位校董已经到齐了,包括与陪同昂热一起到酒店的伊丽莎白·洛朗,此时也安静地坐在桌前,面前平放着一个黄铜小铃,烛台照不完全她黑色面纱下美丽的脸,只能映出那双嘴唇似血一样红。
昂热从长桌边走过,所有校董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等到他走到长桌头时也没有人开口吭声,直到他坐下了,在椅子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好,握过面前摆放的黄铜小铃然后摇晃说:“人到齐了,那么我宣布,校董会紧急会议正式开始,按照传统,召开紧急会议的当位校董应当解释目前刻不容缓的事态以及第一套应急措施方案,那么这次最先发言的就该是加图索家的庞贝先生发言。”
长桌上寂静一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摇铃,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昂热右侧桌边顺数第二位的男人身上,可那个男人并不是庞贝·加图索,如果是的话,那么对方现在的面前也不应该规矩地只摆着铜铃,而是一杯调好的爽口青柠酒。
数十秒后,有人摇铃。
“开场笑话并不好笑,昂热,这次的紧急会议是就事论事,而并非刻意针对谁,你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摇铃的人是捻着佛珠的老人,烛光下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深陷的眼窝里像是藏着一口枯井,任何往里窥伺的视线都是投入井口得不到回应的石子。
“接下来是会打一架,还是发起一场儿戏一样的骂战,又或者我们照常进行紧急会议?我记得上一次的紧急会议是论加勒比海底苏醒的次代种引发的热导弹事件,那一次我们的决断直接关乎美苏双极的崩溃和辐射全世界的核危机可什么时候紧急会议的开场不是分发文件,而是变成讲笑话了?”身着挺括西装戴着深红手帕的老人摇铃,语气平淡地问。
“但那也是上一次的紧急会议了,在我看来这一次的会议闹得最大也不过是一个学生发发脾气,或者退学,远比不了古巴核危机来得严重,事前说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丽莎摇铃淡淡地说。
“紧急会议还没开始火药味就这么浓了吗?我不喜欢吵架,如果一会儿要吵架我能不能提前离席?”中年男人摇铃且举手问。
“紧急会议应该是有紧急事态发生才准允召开的,校董们的时间并不允许被白白浪费。”校董里最年轻的一位,一个淡金色头发十五六岁相仿的女孩紧绷着脸开口说,在她的身后管家藏在烛光下她的影子里看不见表情和脸色。
昂热坐在长椅上不急不缓地看了一遍每个校董,直到最后,一直没有发言的那位校董才举起了铜铃摇响了。
弗罗斯特·加图索,六位校董中的最后一位,他摇铃然后在安静一片中开口说,“在提出之后所有一切严肃的指控之前,我并不介意听听昂热的笑话,如果他的笑话只止步于此的话,那么笑话的话头就该由我来重新起了。”
所有校董们都沉默了,“指控”这个词是不应该随意出现在这张桌上的,如果在一家公司的股东大会上出现了这个词,那么就代表着接下来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弹劾或架空,而在现在这间屋子里坐着的没有一个人会允许这种矛头对准自己但凡出现指控,必然会引起一场内部的残酷战争。
“看来弗罗斯特校董有话要说。”昂热点头。
火药是他点起的,但他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甚至还有心思掏出一根蒙特克瑞的雪茄剪了起来,旁边放着半打开的火柴盒,一根火柴从里支了出来随时准备抽出划燃。
“大家应该都知道这次紧急会议的议题是什么,如果议题的内容成立,那么这就将成为一次继校董会成立以来内部最为严肃的指控。”弗罗斯特将一叠足有两指厚文件放到了桌上,摊开,“这项指控或许可以直接进行对长老会代言人的弹劾或权力约束。”
“你应该将弹劾放到后置位,而并非前置位,这样会显得你气势不足,暴露了你真正的目的。”昂热将雪茄咬到了嘴里,划然火柴,点燃,然后深吸了一口进肺里这个老家伙抽雪茄居然过肺,在古巴只有一些真正的老烟枪会这么做,强烈的尼古丁和烟雾会给人带来巨大的刺激感,而昂热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幽幽地把烟雾吐了出来,整张脸都迷蒙在了白雾中,“‘将一个底细不明,血统存疑的危险混血种带入了秘党的堡垒中,并任其自由活动造成难以预估的安全隐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弗罗斯特校董所谓的指控了吧?”
所有校董都沉默了,在事先来到这里之前他们都得到了一些隐晦的通知,而当议题正在摆出时所有人又都陷入了沉默。
就如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