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赵西平笑着摇头,他出去又端碗开水进来,顺手带了个油盏,两个油盏照明,屋里亮堂了许多。
小崽睁眼,火光映在他眼中,眼珠子看着格外黑。
“看看,眼睛像你。”
隋玉认真对比一番,确实是不像赵西平,那只能像她了。
“这个尖脑袋是生下来的时候挤的,接生婆说能长圆。”
隋玉瞥他一眼,半信半疑道:“我怎么没听见这话?”
“你睡着了。”赵西平笑得无奈,“我还能骗你不成?”
隋玉换个姿势,小崽循着她的动作看过来,她以手掩目,面上嫌弃,嘴角却高高扬起。她装模作样地捂着眼睛亲了亲小崽,说:“丑儿子我也认了。”
“人家不丑。”赵西平昧着良心纠正。
隋玉不理他。
天色黑透时,饭好了,赵西平先伺候隋玉吃喝,她吃不完的他收底,扶着她又下地转了转,这才去灶房大口进食。
晚上一家三口睡一床,小崽早早睡觉了,初为爹娘的夫妻俩却是激
动得睡不着,襁褓里的孩子竟然是个人!还是活的!
半夜孩子醒了,隋玉喂奶时,赵西平抱着她,让她倚在他身上,两手抓着褥子盖住她的肩头。
孩子吞奶的咕噜声隔着褥子传出来,夫妻二人静静听着。
“你是亲眼看见我生出他的?”隋玉小声问。
赵西平不作声,他也有些怀疑,“人能生出个人?”
隋玉踩他一脚。
“亲眼看见的,脐带还是我剪的。”赵西平抬手压了下,隋玉偏头靠在他的颈窝,他蹭了蹭她的发顶,说:“媳妇,苦了你了。”
隋玉眼眶微热,还来不及诉委屈,手上突然一潮。
“臭小子又尿了。”她又嫌弃了。
赵西平下床开门出去,他打来热水给昏昏欲睡的小儿洗屁股,换上干净尿布,又换盆打水给隋玉擦洗。
收拾干净,一家三口这才睡下。
……
隔日宋娴提着母鸡过来探望,进门看隋玉精神不错,屋里也没有屎臭尿骚味,只有淡淡的血味,打眼一瞅,她就明白隋玉被照顾得不错。
“呦,这孩子个头不小了。”宋娴摸了摸孩子的胳膊腿,说:“这小子长大了八成比他爹还高。”
“还能看出这个?”隋玉半信半疑,“是不是他头长,你才觉得他身量高?”
“不不不,你不懂,等他满月你就看出来了。”宋娴仔细看了看孩子,说:“长得有点像你,不咋像他爹。”
当着外人的面,隋玉不好嫌弃自家孩子丑,只能勉强笑了笑。
“叫个啥名?”宋娴问。
“还没取好,喊的小崽。”
“也行,贱名好养活。”宋娴摸了摸孩子的头,说:“这孩子的头发好,才生下来就黑黝黝的。”
话刚落,小崽子瘪了嘴巴,紧跟着嚎两声,隋玉一看就知道他饿了。
“嫂子,晌午在家吃饭。”赵西平隔着门问,“我来宰鸡,你跟我黄兄弟晌午在我家吃饭。”
“可别,添个小孩,你家忙得团团转,我可不来添乱。”宋娴开门出去,又快步往外走,说:“我回了,等孩子满月再过来。”
隋玉这才抱起孩子喂奶。
“三哥,我来了。”赵小米进门,“我三嫂可好?我去看看她。”
“等等,你过来帮我把尿布搓了,我去杀鸡子。”赵西平拦住她,“老家的那几个你都洗过尿布,我家的这个也不能少。”
赵小米:……
“你家还缺伺候的人?非要来累我,你再这样我可就不来了。”
“不来就算了,来了就给我干活。”赵西平拿刀出来,他去后院逮鸡,宰杀好提到前院烫毛,还使唤赵小米来拔鸡毛。
赵小米见他一点不客气,连来三天看隋玉这边确实不需要她,她就不登门了,免得让她三哥使唤得像个打杂丫鬟,而真正伺候的人坐在灶房里烤火。
凛冬时节,缩在家里的日子过得飞快,孩子似乎一夜之间就吹圆了,皱巴的皮绷开了,尖尖的头长圆了,身上的胎脂褪去,露出白嫩的颜色,这下没人嫌丑了,天天娘疼舅爱。
临近年关,客舍那边又宰两头猪,杀猪菜炖好,隋良先端一盆子送回来,进门就喊:“小崽,舅舅回来了。”
大黑狗抖了抖毛,摇头摆尾跑到檐下,它先去灶房转一圈,一边亲热地冲殷婆摇尾巴,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正房的门一开,它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进去。
“呀!大黑也回来了。”隋玉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蹲下来,说:“你黑大哥又回来看你了,给它瞧瞧,看你是不是又长胖了点?”
“姐,我抱抱。”隋良脱下带肉味的羊皮袄,拍手说:“明光,舅舅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