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知道,原本我不是这样的,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会跟着她们的爷爷奶奶,和那些看我笑话的人,一声声嘲笑我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大人!换做是你,你受得了吗?”
“大人可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有多痛苦,多难受,我的心,在那一刻,碎的支离破碎,遍体鳞伤,大人,我也是人。”李小梅在这一刻,崩溃了。
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的宣泄完。
南枝顿时明白这个女人说的是什么了。
那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无知说的话吗?这也能……
也是了!
哪怕人们再说什么童言无忌,可是有些话,哪怕是个无知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杀伤力却更伤人。
南枝一时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这件事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李小梅的婆婆过六十大寿,家里来了不少的客人,李小梅忙前忙后烧了两大桌子的菜。
正准备端菜去前屋就听见,屋子里的人不怀好意的问两个小孩子。
你们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对你好不好啊?
小女孩哪里知道什么是不下蛋的母鸡,带着多大的侮辱性?
她们只知道别人说她们母亲是不下蛋的母鸡后会哄堂大笑,两个孩子哪里知道里面包含着的是什么笑。
小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知道,娘亲是不下蛋的母鸡。
童言童语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当场给李小梅的心里捅了个大窟窿。
也就那么巧,刚好被李小梅听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哄堂大笑。
这杀伤力有多大,南枝不知道,但是南枝很清楚,这话若是没有人经常在两个孩子耳边常说,一个四岁,一个三岁的小孩,怎么会学说的这句话?
孩子小的时候,最喜欢学人说话。
不怪南枝一开始没有注意,这段埋藏在李小梅的脑海深处,说真的,按照她的个性,确实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也没有想到,到最后恰恰是因为这个。
她没有做过母亲,不是很清楚这种感觉。
但是她看到了李小梅眼中的破碎。
一时之间南枝不知道如何抉择,始作俑者曲四年,除了死了以后没人送终,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药娘死了!
芍娘的结局怕也不是多好!
至于李小梅,南枝一时却犯了难。
“母亲!那件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您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气,我和姐姐后来也知道错了!”
“母亲为何不愿原谅我们!”
芍娘听到母亲说的那些委屈,大声的质问着李小梅的话。
没错,是质问。
李小梅茫然的转头看着芍娘,“我原谅你们,可是谁能原谅我?”李小梅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反问了回去。
大厅里突然陷入了安静,唯有泪水滴落在地的声音,让人心中不知泛着何滋味。
你能说是母亲不够大度,不够包容嘛?
不能,因为她的母亲,处在所有人的指责之中,唯一的一根浮萍就是一双女儿。
结果无知的女儿随意的一句话,直接是让她坠入深渊的刽子手。
南枝觉得,其实是曲家的那些不安好心的亲戚才是罪魁祸首。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挑唆罪。
否则南枝高低得去把那群人给抓回来,挨个打个板子揍一顿。
南枝看了看了无生气的李小梅,这女人怕是存了死志了。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涩然说道:“人活着,是过自己的日子。不必理会她人的言语,走自己的路即可。”
“她们所言,并不会使你有所损失。只是嘴上快活而已,若实在气恼,略施惩戒也未尝不可。”
“嗯,嘴长在她们身上,我们难以阻拦。故而,无需为此烦扰。”
南枝绞尽脑子才憋出这么三句话,安慰人是她的短板。
李小梅苦笑了下,“大人说的轻松,当你真的处在民妇的这个位置,您就清楚了,相公的冷言冷语冷眼旁观,公婆指着鼻子的怒骂,那些亲戚的火上浇油,周边邻居的指指点点,无一不在说着我李小梅的无能,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我也想生啊!是我不想生嘛?大人!”
南枝闭了闭眼,关于生儿子生女儿的事情,她有机会一定搞个科普。
得搞个能够说服这些古人,又不会被认为是个疯子的说法。
“此事既然已经明了,所有人全部收押,明日在判!”
南枝说完,就不顾形象的跑了,跟火烧屁股一样,着急忙慌的往外跑。
实在是她有些受不了李小梅的那种眼神。
明明这个女人也算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