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带上, 先去山里,”陆松林不想再跟母女二人争论留还是不留的问题,“等下村里人都祭拜回来了。”
祭拜也是有规矩的, 得赶早, 而且不能午时后才进山, 不然他们一家子也不会一大早赶回来。
陆婉站在一边等着父母跟兄长将东西收拾好, 想着从山上回来再说也不迟。
一家子没有进村, 直接穿过田埂,朝远处的山脚走去。
青坪村的祖坟不算远, 翻过一座山就到了,路上有村里人看到陆松林连妻女都带了回来, 讶异道:“今年怎么寒衣节也回来了?”
村里没什么秘密, 陆松林自搬去县城后,就只有每年清明节带着儿子回来扫墓的事,没有人不知道。
“前段时间县城里到处都能看到难民, 幸好有祖宗保佑, 我家铺子才没遭贼,”陆松林道, “趁着寒衣节, 回来给祖宗烧些衣裳纸钱。”
那人本就是随口一问,听陆松林这么说,便笑着附和道:“那是得好好感谢下祖宗。”
两家还有很长一段山路需要同行, 陆松林问:“村里前段时间可好?”
男人还没开口, 他家婆娘就将话接了过去,“你没听人说起过吗?我们村有一晚上抓了十个贼人后,再没人敢来做偷鸡摸狗的事。”
陆松林脱口道:“抓了十个贼人的是我们村?”朝廷的赈灾粮下来后,县城里不再风声鹤唳, 生意渐渐恢复,有客人来铺子里买东西时,说附近有个村子的人很是凶悍,一口气抓了十个贼人,还打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腿。
“是啊,”妇人点点头,笑着道,“说起这事,还得多亏了沈迁,就你们家陆久的相公,那天晚上最先发现贼人的是村西头,大家听到锣声,都带着棍棒铁锹往那边去追贼人,是他察觉不对劲,拦住一些人守在村东头,才没中了贼人的那啥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将一伙人全都抓住。”
李氏跟陆婉神色都是淡淡的,陆松林看不出表情,只有陆婉哥哥陆轩听出了一些不对劲,问:“他一拦大家就不去追贼人了,跟他在村东头守着?”
他在村里长到十几岁,自认对村里人的想法还算了解,都敲锣通知有贼人进村,一个跟赘婿没什么差别的汉子说不对劲,一群人就不去追小偷了,都听他的话在村东头守着?这根本不可能,除非那群人刚好想躲懒不过去追小偷,被他们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抓住另外几个小偷。
“陆轩,怎么跟你柳婶子说话的。”陆松林不轻不重地道。
被称作柳婶子的妇人听明白陆轩话里的意思,却不在意,继续道:“为什么不听他的?虽然沈迁才来我们村不到一年,但为村里做了不少事,这次难民围在村外,也是他跟村长商量安排大家怎么提防,除了村长跟衡叔,大家就只听他的了。”
说着她看向陆轩,“被他拦着一起守在村东头的,是陆大柱跟陆栓子他们那些人。”
“这样啊。”陆轩干巴巴地应道,陆大柱跟陆栓子那一群人,自认为年龄比他爹大,他们回村,从来不会主动跟他们打招呼,每次都是他爹先去搭话。
这样一群自以为是的人,居然会听沈迁那个被流放的人的话。
到了岔路口,两家的路不同,分开前,柳婶子还要感慨一句,“现在村里人谁不羡慕你们家陆久找了个那样的好相公。”
这句话一出来,李氏跟陆婉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柳婶子却像是毫无所觉,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走远了,她男人才道:“你明知道李氏跟婉姐儿最看不上陆久,怎么还当着他们的面一个劲地夸沈迁?”
“我就是故意的,”柳婶子哼了一声,“一天天跟个打鸣的公鸡似的,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不就是在县城里开了个铺子么,买铺子的钱又不全是他们自己挣来的。”
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那终究是他们自己家的事。”
“陆久可不会觉得跟他们是一家,”柳婶子想到刚才李氏跟陆婉的脸色,嘿嘿笑出声,“陆婉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倒要看看她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男人没接话,但是心里很清楚,以李氏跟陆婉的性子,陆婉的亲事上,肯定也要压陆久一头才会觉得舒坦。
另一边,李氏看着柳婶子的背影,轻嗤道:“没见识的东西,一个流放之人都觉得千好万好。”
“再厉害又如何,”陆婉接道,“没有科举资格的人,以后连子孙都只能一辈子在村里种地。”
“婉儿说得对。”李氏原本耷拉着的唇角瞬间上扬,是啊,就算陆久会狩猎,沈迁再聪明,在村里地位再高,没有科举资格,子孙种了三代的地后,再想走上科举之路必定难如登天。
不像他们家,如今在县城有铺子有宅子,等陆轩的孩子大一些,就能送去书院读书,说不定有朝一日,她还能有个举人孙子。
沈迁跟陆久并不知道陆松林一家从县城回来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