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平皱眉,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说出的话跟山野村妇有什么区别?”
在村里住了这么久,老太太确实学了不少吵架说的话, 看得多了, 也不像以前那样胆小, 反唇相讥道:“我现在本来就是乡野村妇,倒是你们,连乡野里的老汉都不如, 人家就算大字不识, 也知道羞耻, 不会在孙儿摔断手的时候将孤儿寡母分出去, 更不会看到人家日子好起来了,就摆出长辈的架子打算上去打秋风。”
“你你……你……”沈庆平脸色铁青, 你了半天, 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太太道:“我什么?你还打算像年轻时那样,用不柔顺便休了我来威胁我?”虽是旧事,但当着这满屋的子孙提及, 终究是不合适, 老太太说完便有些懊恼。
沈继峰皱眉道:“娘,爹也是为了我们好。”
老太太道:“若是为你们好, 就应当带你们找一个谋生的法子,自己努力过上衣食不愁的日子, 而不是用这种不要脸的方式。”
沈庆平重点还在老太太先前那句话, “你今天这副模样, 莫不是想激怒我,让我休了你,好去扒着那对母子过好日子吧?”他冷哼一声, “我告诉你,你休想。”
老太太气得手都在抖,“不可理喻!”
她实在是气狠了,连这一屋子的人都不想再看到,拄着拐杖,蹒跚着回屋里去了。
沈禾缩在墙角,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爷爷跟父亲后,跟着出了门。
一进屋里,她就看到老太太坐在床边揉腿,连忙上前帮忙。
揉了一会儿,见老太太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她才服侍老太太在床上躺下,低声道:“奶奶,我们去找迁堂哥,请他帮忙找个大夫吧。”
“不行,”老太太摇头拒绝,“他们母子心软,要是我们去找,他们肯定会同意,可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家里有点小事,你爷爷不管成与不成,都想着让他们帮忙,他们日子哪还有得安宁。”
老太太又拉过沈禾的手,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年纪,别说一点病痛,就是哪日去了,也是正常,就是放不下你。”
沈禾瞬间红了眼眶。
两人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宋兰的声音。
沈禾道:“奶奶,我出去看看。”
她才走到门口,宋兰已经到了老太太房门前,后面还跟着康氏。
宋兰天冷之后就很少出门,两家又隔得远,她有段时间没见过老太太了,看到床边放着的拐杖,脚步一顿,“娘,你的腿……”
“不过是老毛病。”老太太道。
“孝媳慈母可真让人羡慕啊,”康氏嗤笑一声,“平日里我常在身侧伺候,倒不见老太太如此对我。”
宋兰疑惑,康氏强势,又跟家里两个拿主意的男人一条心,以前都是她压着老太太,今日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只有老太太跟沈禾知道,这是在撒刚才老太太在堂屋里,为沈迁跟宋兰说话的气呢。
几人都没搭理康氏那句话。
老太太问宋兰,“你家事情也多,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边?”
宋兰含笑打开手里的包袱,“我给您做了身冬衣,今天早上刚做好,这不眼看着马上要下雪了,便赶紧送过来。”
老太太摸着手里絮着厚实棉花的冬衣,心中百般滋味,最终化成一声一叹,要不是摊上那样一个当家做主的男人,要不是在家里她说话没分量,这样好的儿媳跟孙子,何至于被分出去。
沈禾眼里则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有了这身冬衣,奶奶今年冬天至少不会受冻了。
康氏道:“家里两个老人,怎么能只给老太太一人做冬衣。”
宋兰语气平静道:“沈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媳,我都做了,你做什么?而且当日分家的时候,老爷子自己说了的,不用我跟迁儿养老。”
顿了顿,她又说:“你日日在身侧伺候,我以为你早就给做好了呢。”
康氏气得不行,又一时想不到要怎么回,日日在身侧伺候是她自己刚刚说的,可没钱做冬衣这样的话,对着被她压一头半辈子了的宋兰,她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生气地离开。
她一走,宋兰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娘试试看衣裳合不合身吧,要是不合身,让禾姐儿给改改,明日就能穿上。”
“你做的肯定合身。”老太太道。
她才在床上躺下一会儿,被窝里还没捂热乎,所以不介意起身,而且宋兰送来冬衣,她心里高兴,也想试试,便由沈禾扶着坐起来。
她腿不舒服,隔着棉裤不好按揉,躺床上休息时,就只穿了中裤,起身的时候,膝盖撑起,宋兰一眼看到了老太太不同与左腿的右腿,惊呼道:“娘。”
沈禾抿着唇,乖巧地将老太太的裤腿挽起,露出明显肿大变形的膝盖。
老太太动作慢,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便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