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栗姬的态度如此,刘启自然要斟酌起来。
同时还有不可忽视的其他因素,太子太傅魏其侯窦婴,七国之乱后“诸游士宾客争归魏其侯。孝景时,每朝议大事,条侯、魏其侯,诸列侯莫敢与亢礼。”
虽然和太后因为梁王有矛盾,但后期桃侯免相,窦太后数言魏其,景帝曰:“太后岂以臣有爱相魏其者?魏其沾沾自喜耳,多易,难以为相持重。”这里就能看出来,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和太后其实切割不开,景帝也不乐于见外戚再兴。
尚是太子太傅已势大至此,刘荣登基了他不得上天?平庸之君压不住这样的老师,窦氏凡三人为侯,这什么恐怖配置,哪个有远见的皇帝能放心?
另一位诸列侯莫敢与亢礼的周亚夫在这件事上的表现是“上废栗太子,亚夫固争之,不得。上由此疏之。”这个就不太好论,说他是太子党也合理,都“固争之”了;说他不是也有道理,废长立幼大臣们争一争不奇怪,见仁见智哈。
再加上栗姬长公主与王夫人之间的暗流,武帝母亲王娡实在太聪慧也太明白政治时机,一击即中,刘荣的位置当然保不住。】
病重的刘启躺在榻上,握着皇后的手,听天幕盘点他年轻时的行径,听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废太子,他的儿子。
前所未有呵,在刘荣之前,国君废太子都甚是迂回,要么直接把太子杀了,要么用形势逼太子自杀,并无明文诏令。再者是像周幽王太子,虽然废了,不久后又被拥立成新的国君。
刘荣没有那个运气,当年废太子的时候,他便让郅都治捕栗氏,不久后刘荣擅动宗庙土地被召回,他依旧将这个儿子扔给了当年尽捕栗氏族人的郅都。其后被责讯,王恐,自杀。
要说狠心,确实狠心,但长子毕竟当了多年太子,总有掐不灭的附庸,对未来要登基的幼子来说,朝中不能有这样的隐患。
帝王唤来十几岁的爱子,抚着他的脸颊,自己的世代要过去了,一切伟大或狂悖,都要留给青史评断,日出之地将是刘彻的国境。
【太子死了,最重要的问题随之出现,这位全然继承了刘氏基因的、英果而狠绝的景帝刘启,他废了这样大的功夫选择的继承人又要解决什么?
——帝王的集权,把能收拢的势力收归于手,进一步打压诸侯王。
——学派的选择,汉初一直尊崇的无为黄老与文帝朝脱颖而出的以贾谊为代表的儒家无法真正共存,分歧只会越来越大。哪一派更适合皇帝,哪一派要被按下,历史是不可能在A or B中选or的,继任者需要决断。
——国策的转变,文景之治积攒了很多家业,要不要花,花在何处,军事上政治上怎么变动,汉初休养生息整体是内敛状态,但今后呢?
——匈奴。
西汉经过几代帝王的沉淀,已经到了发展转型的关键期,要解决的可太多了,下一任太子承担的历史使命也太重要。
不得不赞一句景帝的政治嗅觉,从小宠到大的最爱儿子就是未来雄主,太子母亲具有空前的政治智慧和眼光,废长立幼的结果是胡无人汉道昌,这什么眼光,朱瞻基看了咬断牙好吧。
有时候真不能怪后世对一些朝代一些皇帝指指点点,这挑继承人的眼光和运气,都是什么惊天暴雷……
历史波涛滚滚而来,梦日入怀的孩子出生,刘荣封太子的同时,四岁就被封胶东王的刘彻成长,父亲哪怕虚弱将死也拼着一口气为皇太子加冠,让他可以不受掣肘地行使皇帝权力。十日后,景帝崩,武帝开启他的时代。
但刘氏皇室的波折真是有种命定般的巧合,多年之后,这位雄主临水自照,如多年前的君父,坐对太子位。】,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