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咏真苑很是清静,二房大小姐盛芸跟厨房做了几碟奶酥,兴致勃勃的去找妹妹盛菡品尝。
“新鲜的牛乳加上杏仁儿、茶叶煮沸,也不用加糖,只管一层一层的挑起奶皮儿就好。
将挑好的奶皮儿五六张的摞在一起,上面撒上些许蜜豆;然后再摞上五六张,再撒上蜜豆,如此这般摞上十来次,足够一指高了,就在上面撒上干奶酪和葡萄干,然后用模具轻轻按压定型,最后切成菱形块儿即可。
我是忙乎了一上午才得了五小碟儿,这是专门儿给你留的,你尝尝?”
盛芸亲捏一块儿递到妹妹嘴边儿,笑吟吟的看着她。
盛菡懒洋洋的就着她姐的手吃下,用帕子抿了抿唇,应付似的说了句好,便又无精打采起来。
盛芸见她这般,不禁关切的问:“自垂柳苑回来你便这般样子,我瞧着竟是为了游园会,可是……这和我们何干?要说失落,怕是三房的九妹妹失落才对!当然,她才三岁,怕是不懂失落为何呢。”
盛菡听她提起盛苑,眼底冒出些许不喜。
九岁的盛芸虽然很有姐姐样儿,却也没注意这些,只管说着心里话儿:“不过说起九妹妹那小丫头,瞧着倒很是可爱,咱们家姊妹许多,竟惟有她叫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嘁。”对于她姐姐溢于言表的喜爱之情,盛菡很是不以为然,再想到上一世这丫头长大后的样子,更是撇了撇嘴。
虽说众人皆言盛苑貌美之极,可在她看来,那丫头身姿丰腴,行动坐卧毫无袅娜纤细之感,为人看去更无飘渺欲飞之气,顶多……顶多算是个倾城倾国的胖子而已!
“诶?”盛芸就是粗心,也注意到妹妹似乎对小堂妹不满,不由有些好奇,“那孩子招你了?”
“……”盛菡想说是,可是记忆清楚的提醒她,她这辈子才见过那丫头一次。
不过就算是上一世,她在闺中时,和三房那对姐妹也未发生龃龉。
所以此刻要昧着良心说是……她不是说不出,可是说出来了又有谁信?
思来想去,顶着亲姐好奇目光的盛芸,郁闷的摇摇头:“没有,不过是和她没缘分,看着不喜欢罢了。”
“哦,这样啊。”盛芸点点头,也没追问。
她不是个喜欢强求别人认同自己喜好的人,妹妹不喜欢就算了。
不过,她还是提醒妹妹,即使不喜欢盛苑,也不要带出来,更不要交恶,“我瞅着那小家伙儿怪机灵的,说不得于读书上有些天赋,她和皇后那脉关系很近,要是将来女子出仕有望,说不得能互相扶持呢。”
“呵呵。”长姐的谆谆劝说听到盛菡耳朵里,让她忍不住就想笑,“就她?”
还读书的苗子?怎么可能!
那就是个纨绔!
“不过仗着有個好姐姐罢了!”盛菡一激动没控制好,说吐露嘴。
当然,她自己暂时没注意到,还沉浸在前世的记忆里呢。
她记得,上一世,盛苑九岁的时候,三叔盛向浔参加皇苑狩猎,因缘际会救下被刺杀的太子三子,为此折了一双腿,终身不能站立。
因为最受器重的儿子在刺杀中遇难,太子继位后,愈加感念这位表兄的付出,故而在封了第三子为楚王后,就赐婚盛蒽,封她为楚王妃。
楚王仪表风流容貌甚伟,人品极其端正,因感激岳父的救命之恩,他时常以请教学问的名义出入盛国公府,不是送些礼物给盛蒽,就是和对方书信,久而久之,他们彼此感情渐深,楚王眼里再没其他女子。
他不仅婚前没纳妾室,婚后更是和盛蒽鹣鲽情深无有三人。
待到楚王继位,群臣请奏选秀纳妃,成为皇帝的楚王却以皇后育有五名子女为由拒绝。
自此,他在位的十数载时间里,后宫一直空置,偌大宫殿只有皇后一人。
他和皇后盛蒽就宛如平常百姓一般生活在皇城内苑,不知惊诧了多少女子。
不过可惜的是,皇苑狩猎的刺杀究竟还是伤了他的根本,以至于不待太子长成,他便撒手而去。
幼帝九岁登基,盛蒽因此一跃成为摄政太后,至此开启了她临朝称制近二十载的传奇。
盛蒽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掌权太后,煊煊赫赫了数十载,最沾光的不是其兄盛昕,反倒是她那个妹子盛苑。
楚王未封太子前就很受皇帝器重,其余兄弟尽皆平庸也不敢与之争锋;立储之后,那些兄弟姊妹更是对他尊重,所以盛蒽自被赐婚起,就很受人追捧,而作为她当成眼珠子疼的妹妹,众人更是巴结。
而楚王其人惯是爱屋及乌,最初对盛苑宽容以待,是因为她是救命恩人的幺女;到后来对盛苑多有纵容宠溺,则是因为她是他心上人的宝贝儿妹妹。
当然,无论前后哪个理由,都足以让楚王将那丫头当亲妹妹对待,哦,不,在楚王那里,亲妹妹的面子都未必有盛苑的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