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兆府,裴霁舟先去看了眼江瑟瑟。睡了一下午,江瑟瑟总算是醒了七分。
江瑟瑟靠坐在床头,双颊上依旧飞着一抹红霞,一头凌乱,额上还翘着一缕发丝。她手里捧着碗醒酒汤,碗沿靠在唇上却不喝,双目盯着碗中的粼粼波光发呆。连裴霁舟靠近也未察觉。
裴霁舟立于床前驻足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不得以才握拳置于唇前轻咳了两声,不曾想,就这一举动竟吓得江瑟瑟打了个激灵。
碗中的汤差儿洒在了被子上,好在裴霁舟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碗底。
而裴霁舟突如其来的靠近,更是让江瑟瑟为之一惊,她瑟缩着脖子,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四目相对,仿佛连呼吸都混在了一起。
“拿稳了!”裴霁舟开口时,又一股温热的气息朝江瑟瑟铺面而来,她窘迫地点了点头,又向后挪了挪。
看着江瑟瑟呆滞的模样,裴霁舟倏地地笑,他不忍逗她,于是松了手并后退了两步。
“头还疼吗?”裴霁舟问。
江瑟瑟的上唇刚触及汤面,听裴霁舟此问,一时不知该先喝一口再回还是回了再喝,就在她犹豫的刹那间,汤面上冒出了几个泡泡,同时还伴有咕噜声。
江瑟瑟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疼了。”江瑟瑟赶紧一口气把汤喝进了肚里,她侧身想将碗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却发现够不着。
裴霁舟见状俯身从她手里接过空碗放在了身后的桌上,转过身看到江瑟瑟后忽地怔了一下。
江瑟瑟不明所以,她心中慌乱如麻,但表面上还在故作镇定,“王爷这般看着我作甚?莫非我脸上有东西?”
裴霁舟却道了声:“是。”
江瑟瑟面露惊恐,胡乱在脸上揩了几下后却一点儿用没起。
裴霁舟低头抿笑,他从腰间取出一方手帕,近前,倾身,揩去了江瑟瑟上唇的那半圈汤渍。
刹那间,江瑟瑟心仿佛停了半拍。一股莫名的燥意从心尖涌起,沿着脖颈爬上了她的两颊。
她的脸,竟比醉酒还要绯红。
裴霁舟瞧着江瑟瑟眼睛,其中尽现女儿娇态,除此之处,娇羞之下似乎还藏着几分隐忍和坚韧。
但裴霁舟实在是猜不透她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江瑟瑟被裴霁舟看得心虚,她眼神缥缈地看向别处,眼角余光却见裴霁舟起身后,将那方染了污垢的帕子折了又折,且有重新揣回怀里的趋势。
见状,江瑟瑟突然伸出手将那方帕抢了过来,悻悻道:“待我洗后再还给王爷。”
裴霁舟愣了一瞬,倒也没多说什么。
江瑟瑟怎么也想不通,两人之间的关系为何突然就变得这般尴尬了。她坐在床上,浑身不自在地扭了扭,又状若无意地将双手收进了被窝里。
裴霁舟依旧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
两从之间的气氛,好似凝固一般。
“王爷,不好了王爷,出事了!”院外,传来了雷鸣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门外候着的仇不言用拿着刀的那只手拦下了雷鸣,雷鸣却没时间跟他废话,按下他的仇不言的手便冲进了屋中。
“王爷,晏瑾他——出事了!”雷鸣急得直顿足。
“他死了?”裴霁舟紧皱起眉头。
“哦,那倒还没有。”雷鸣怔了一瞬,“您不是让下官盯着那边的动静嘛,下官便派人趴在屋顶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起初也无异样,谁知戌时刚过一刻,那晏瑾突然就病倒了。”
裴霁舟这才松了口气,他又问雷鸣:“请大夫没有?患的什么病?”
雷鸣摇头,“大夫还没到,下官瞧着他脸色铁青唇色发紫,看起来不像是轻症,担心他出事,特来禀告王爷。”
“我们中午离开时他还好端端的,也没见哪里不舒服。”裴霁舟疑惑道。
“会不会是装的?”仇不言道。
雷鸣又摇了摇头,“看着不像。我从那边赶来时,他已经昏过去了。”
裴霁舟心下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忙道:“走,跟本王一起去看看。”
说完,他便启步朝门口走去,坐在床上的江瑟瑟急忙掀起身上的被褥,跌跌撞撞地追上前,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裴霁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摇晃的身子,不无担忧地蹙起眉头,“你就别跟着折腾了,等我回来了告知你详细情况。”
江瑟瑟抓过外襟套在身上,又顺手抄起了木箱。
雷鸣见状,忙道:“师妹师妹,你且慢些。那,那晏瑾还没死,你这些工具暂时还用不上。”
江瑟瑟却只是看着裴霁舟,她道:“王爷仔细想想师哥刚刚说的,唇色发紫——”
“你是说他中了毒?”裴霁舟接过话道。
江瑟瑟点头,“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