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然说明他承认了自己不是傅景川这件事情。
既然如此，我何不顺着他的话来套套他的话，看看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
“那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岁以前，我在孤儿院长大。那边的孩子很多，吃不饱是常态。所以，你想要活下去，就得去抢别人的东西吃。你得下下得了狠手，能把人打到头爆血流了，打到腿断了，打到对方跪地求饶了，那么，他的饭才能到你的碗里。”
“冬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厚实的靴子穿。但是只要有靴子的那个人死掉了，你就能够拥有一双靴子。我发现了这个规律之后，每年冬天我都有一双不同的靴子。”
他说这些话的，眼里是带着笑意的，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这种神情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继续道，
“你一定会好奇了，为什么十岁之后不在孤儿院了呢？”
我只是点头，却并没有接话。
“嗯，十岁生日那天，我想吃个蛋糕。我看到别的小朋友过生日都有蛋糕，我想尝一次，试试那甜蜜的滋味。于是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院长。你猜院长怎么说？”
“我不知道！”
“他说我是一只狗，还是一只被父母遗弃的狗渣种！不配吃蛋糕，那一天，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他正跟他的情妇在办公室里乱来。或许是因为我打扰了他的美事，他不仅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拿来桌面上的铁三角器狠狠地敲着我的脑袋。”
“我的脑袋当时就被他给敲破了，鲜血顺着面门流了下来，鲜乎乎的，把我的视线都模糊了。那老东西还冲着我笑，龇牙裂嘴的，指着我，对他的情妇笑道，看见没有，这个小狗杂种真是太可笑了。”
此时，从男人眼神里，我看到了那一种漫天的恨意。
他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身子也紧崩着，就像一把随时能够射出去的弓箭。
“那后来呢？”
我感觉喉咙里有些干涩，我心疼那十岁大的孩子，我也想知道后面的结局。
他继续道，
“……那老东西指着掉到地上的铁三角对我喝斥，妈的，你脑壳太硬了，把老子的手都打断了，把它捡起来，再赶紧滚出去。”
“你捡了吗？”
“我起初不肯捡，我当时，眼里全是怒火，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但他又拿起一本书砸在了我头上，还骂我贱狗……后来，我去将铁三角捡起来了，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就在他转身摸身边的情妇时，我爬到了办公桌上面，双手紧握着那铁三角，狠狠地戳进了他的眼睛里。”
“呃……”
这个故事太可悲，也太血腥了，我听不下去了。
“不要讲了！我不想听了！”
我双手捂住了耳朵，摇头。
他强行拉开了我的双手，
“这才哪到哪，这算个屁啊！”
他又继续往下说，
“那个不可一世的老东西，抱着铁三角板在地上翻滚，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原来，他平时炫武扬威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他满脸都是血，跟狗也没有区别。那个情妇吓得瘫软在地上，跪在地上喊我小祖宗，一直磕头说对不起。哈哈哈，瞧见没有，她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怕？”
“后来呢？”
“那老东西死了，地上流了一滩的血迹。死的时候，大小便拉得满地都是……”
男人勾着唇角，眼底是一片幽深。
“那后来……”
“后来孤儿院把我赶了出来，我开始在街头流浪，我偷过东西，跟狗抢过食，也跟流浪汉一起睡在天桥下面。后来混到了十六岁，就去了一间酒台当打手……你说，我是不是个坏人？”
“其实……这也不这样，只是被生活所迫，你没有选择。要怪只能怪你的父母，他们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责任。”
“嘿，他们早死了，等我下地狱了再找他们追责去！”
“其实你应该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吧？”
“我做的坏事可多了，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能震碎你的三观！”
“以前是你不懂事，还小，你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生活。但是现在你成年了，你可以选择做个好人！”
“反正就那样吧，我的人生就是稀碎的……做好人有个屁用啊。”
他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之后，似乎戾气也消散了不少。
整个人显得平静了一些。
“那么，既然你不是傅景川，我怎么称呼你？”
“阿凌！”
他淡然地说了这两个字，然后放开我，走到了角落里，坐在沙发上面开始抽烟。
这一刻显得消沉至极了。
这大约是他心底最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