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大人……”
那胭脂盒、那衣裙都是因为沾染了少女的体香,故而容易消散,此刻那清香丝丝缕缕,源源不断沁入心脾,随着少女的动作,时而浓烈些许,时而又清淡些许。
但都比胭脂盒与衣裙上的香味更浓,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霍凭景罩在其中。
霍凭景僵在原地,任由那清香将自己包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与少女拉开些距离。
“何事?”
月神大人嗓音清冽,身姿挺拔,气度不凡,纵然瞧不见脸,也让人感觉不愧是神仙!
赵盈盈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太热切,这样可能会吓到月神大人吧,她亦往后退了一步,想松开抓住霍凭景衣袖的手。但转念一想,算了衣袖还是抓着吧,总觉得这样比较有实感。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叫您一下。”
确认眼前的神仙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她的幻想或是做梦。
她还是好紧张好激动,她真的见到神仙了,神仙还帮她。
赵盈盈一时有许多话想说,想问问月神大人为何会帮她?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怕说出来,日后月神大人就不再帮她了。
“您日后……还会显灵吗?”
霍凭景再次对上少女的视线,满怀热切的期待的、虔诚的眼神。
他一时默然。
耳畔唯有清风,片刻之后,霍凭景道:“我该走了。”
赵盈盈没得到肯定答复,心里难免有些失望,难道月神大人以后都不会帮她了么?
可她又不知说些什么,能让月神大人一直帮她,毕竟神仙也很忙吧?能抽出空来帮她两次,已经是她的幸运了。
她默默松开手指,垂下了脑袋:“那……那您慢走……”
霍凭景听出了她的失望,但不知她为何失望,她很想自己留下来么?可即便他留在这里,也只能与她面面相觑。何况夜色已深,她不需要睡觉么?
霍凭景转身,临走之时,忽地想起什么,又回头:“你若是一定要准备贡品,下次换些别的吧。”
赵盈盈重新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她没听错吧?下次?
那就是说……还有下次了!
“好的!”赵盈盈点头应下,又问,“那您……想要什么?”
这把霍凭景问住了,他想要什么?
他什么也不需要。
他帮她,不是因为需要她回报什么,只是看不下去她实在太笨。
“你若能自己做些糕点,便很不错。”他说。
霍凭景说罢,颀长身影悄然飞过夜色,消失不见。
赵盈盈许久才看着眼前空空夜色,回过神来,果然是月神大人,还会飞。
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跺了跺脚,又猛地搓了搓自己脸颊,这才转身回房。
这一晚,赵盈盈激动得半宿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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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凭景回到自己院子里时,正遇上朝南。朝南看见从房顶上下来的自家大人,也愣了愣。
他总觉得大人最近变得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朝南刚从关押刺客的地方回来,朝霍凭景拱手行礼:“大人,那刺客骨头当真硬,至今都不肯吐露任何。”
“不着急。”霍凭景只道。
他一向不是急躁的人,许多事与其莽撞冲动,不如先谋划周全,再一网打尽。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他的力量太过弱小,输不起一星半点,需要一次成功。渐渐地,也习惯了这种处事。
“慢慢审,注意别让他死了。”就算他不肯交代真相,也能好好折磨他。
朝南应了声是,又道:“大人也早些休息。”
霍凭景嗯了声,回了房间。
他坐在窗边,一灯如豆,映出他寂寥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晃动。
霍凭景有些走神,自从来到这里,那些被他压在深处的记忆,时常复苏。
在那样久远的从前,他也不是这般心狠手辣心思深沉之人。
霍凭景曾经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那时候他父亲是个秀才,他母亲是个美丽的普通百姓,他们一家就生活在这个院子里。爹娘感情恩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后来,有一天他娘在街上遇见了当时的湖州太守,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
那人对他娘见色起意,将他娘抓去,意图占有她。她阿娘抵死不从,在争斗之中,被他活活掐死,而那时,六岁的霍凭景就在一旁被人拉住,眼睁睁目睹了一切。
后来他爹知晓此事,抱着他娘的尸体意图讨个公道,也被那太守打死。
一夜之间,他家破人亡。
从那之后,霍凭景成了孤儿,辗转流落别处,一步步爬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