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丝毫不肯动摇,就连视线也不曾偏移。
忽然,在他实在支撑不住而本能地眨眼之后。
那片白茫而璀璨的朝阳之下,竟出现了一个人影。
城门众人皆有惊呼,但谢不为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近到耳畔响起了熟悉的马嘶长鸣——
他眸中的泪,终于一点一点地滑落。
眼前的一切从未有过如此清晰。
而他原本逐渐沉寂的心跳,也在一瞬间重新焕发了生机,“砰砰”直跳。
是孟聿秋!
是孟聿秋回来了!
谢不为僵硬的身躯也活了过来,不顾一切地奔向了孟聿秋。
孟聿秋猛地勒马,骏马人立长鸣,扬起了地上的尘土,停在了谢不为面前。
身穿铠甲的孟聿秋翻身下马,是如谢不为第一次奔向他那般,稳稳地接住了谢不为。
冰冷的铠甲将谢不为紧紧拥住,上头还有着浓重的血腥之味,可谢不为却从未觉得如此安心。
他渐渐温热的鼻息喷在了孟聿秋的颈侧,似哭非哭,“怀君,怀君舅舅,你没有骗我,你终于回来了。”
孟聿秋抚住了谢不为的后颈,垂首吻上了谢不为的额头,“是,我回来了。”
再将谢不为横抱起,步履沉稳地走入了城中。
城门在他们身后重新紧闭,刺眼的光线被隔绝在外,但城内却仍是一片光明。
而谢不为也终于在孟聿秋怀中渐渐安稳地睡去。
可就在孟聿秋将谢不为轻轻放到床榻上时,谢不为却又忽然惊醒。
他精准地牵住了孟聿秋将要离去的手,额上冷汗涔涔,“怀君!”
孟聿秋紧握住了谢不为的手,折身坐到了床榻边,面上虽有些苍白,也有点点血污,却仍是带着一抹温和的笑。
“鹮郎,我在。”
谢不为立刻半坐起身,拥住了孟聿秋的脖颈,语出急促,“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孟聿秋有些冰冷的大掌轻轻抚上了谢不为的背脊,是不厌其烦地一声一声应答,“是,我回来了,鹮郎,我回来了。”
谢不为顿时大声哭了出来,像极了一个受到惊吓的孩童,只有在最亲最爱的人面前,才能肆无忌惮地哭泣。
“我好怕,我好怕,怀君,我真的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孟聿秋一下一下地拍着谢不为的背,笑着说道:“鹮郎,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谢不为瞬间被分走了注意力,心中的惶恐也被淡淡的好奇所暂时取代。
——在海盗集结完队伍冲入突袭的军士之中后,孟聿秋当即下令让军士们四散开来。
在昏暗火光的掩护之下,孟聿秋与骁勇的军士们反而更加无所顾忌地拼杀。
可即使他们人人都有以一当十之力,孟聿秋也逐渐被逼至了众多海盗的包围之中。
密密麻麻地海盗源源不断地扑向了孟聿秋,“铿锵”一声,是孟聿秋斩落了直击心口的一剑。
护在孟聿秋身边军士当即大喊,“孟相,这些贼寇根本杀不完!”
孟聿秋再次斩落一刀,又挑开了直逼身侧军士的剑,目光是从所未有的凌厉。
他迅速扫过了还未完全搭建起来的营帐,在角落发现了一顶完好的有些突兀的帐篷,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对身侧军士道:“掩护我!”
说罢,扬声唤来躲在一边的黑马,飞身而上,撞开了眼前的海盗,又在身后军士们的拼杀之下,直袭那顶帐篷。
这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等孟聿秋闯开了那顶帐篷,里面文士打扮的人当即惊慌而逃。
但那文士根本躲藏不及,随后跟上来的海盗们也护卫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孟聿秋一剑刺穿了那文士的心脏。
海盗们当即大乱,虽仍未退却,但阵型已不在。
孟聿秋随即回马,再次杀入了海盗之中。
他与随行军士愈战愈勇,而那些海盗在失去指挥之后,只能且战且退。
直到天际抹亮,海盗们终于再也抵抗不住,战场之上几无完人,存活下来的海盗也都逃之夭夭。
谢不为为孟聿秋捏了一把汗,甚有劫后余生之感,他再次紧紧搂住了孟聿秋的肩颈。
“擒贼先擒王,怀君,你才是真正的将军,能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一眼就找到贼寇的指挥者。”
孟聿秋仍是淡笑着,但却有些反常地没有接谢不为的话,而是有些突兀地哄劝道:
“鹮郎,你先睡一会儿好不好,也容我去沐浴更衣。”
可谢不为也算是“失而复得”了一遭,又岂能轻易放走孟聿秋,便直身想要脱去孟聿秋身上的铠甲,“我又不嫌弃你,你直接陪我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