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他有个堂侄,是他大伯的孙子,官至吏部尚书,可也是得了急症,壮年而逝。
费扬古薨了,董鄂家就要下行了。
可是一个家族沉寂,就会有另一个家族起来。
费扬古身上可挂着正白旗领侍卫内大臣!
而且这个缺,他占了二十多年!
如今这个领侍卫内大臣出缺,正白旗的勋贵就可以惦记惦记。
虽说最后还是圣心独断,可是也多了几分希望。
陈泰跟常山出京,就昼夜赶路,在第二天晚上,在台站跟瓜尔察的队伍碰上。
费扬古依旧是身子僵硬不能动,不过从口不能言到可以断断续续说几个字了。
“阿玛…”
“二哥…”
看着费扬古的情形,陈泰跟常山都哽咽出声。
自从返程,费扬古就没有睡实过,脸色黑黄,眼睛里都是血丝,又因吞咽困难,只能喝粥,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腮帮子都瘪了。
见到董鄂家来人,瓜尔察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他也跟着提心吊胆的,怕速度慢,来不及到京城。
要是不能回到京城,就要得了恩典,才许灵柩入城治丧了。
可是他也不敢速度快,也是同样的担心。
如今董鄂家来人,就有能做主的了。
费扬古眼神已经浑浊,看着人雾蒙蒙的,可听出了弟弟跟儿子的声音。
“安…静…”
费扬古张嘴道。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大家都晓得他有话要吩咐。
瓜尔察在旁,没有回避的意思。
他背着差事,真要费扬古有什么遗言交代,回头也要禀告御前的。
“速…回京…咳咳…丧事…简办…咳咳…头七出殡…”
费扬古费着力气,用了好一会儿才交代完这一句。
到了这个时候,他晓得自己在熬日子。
真要赶不到京城,皇上也会给个体面,入城治丧,可是皇家的恩典,用一点儿就少一点儿。
与其浪费在身后事上,还不如留给儿孙。
至于提前出殡,是因为他不想烂在棺材里。
这是一年最热的时候,真要停灵“七七”,那得砸多少银子进去?
就算是耗费大量香料跟冰块,可是也会腐败掉。
费扬古交代完这一句,就连着咳嗽上来。
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陈泰跟常山吓了一跳,忙上前。
随行太医过来了,查看了一下,就是昏厥。
这几日,已经有好几次了。
太医看着两人道:“公爷这几天没正经合眼,眼下看着还好,不必急着唤醒,就是身边不能离了人,要是瞧着憋气,就要将人扶起来坐着,皇上赏了两支人参备着,一支切了片,可以在费公爷嘴里含一片…”
眼见着费扬古如此,陈泰跟常山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遵照费扬古的嘱咐。
于是,从次日起,每天赶九个时辰的路。
八百里路,平常要走十来天,结果五天就到了。
费扬古从最早的昏厥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到最后整个人醒来的时候少。
他又不能躺着,只能坐着,就由常山跟陈泰轮流搀扶。
等到一根人参用完,他就再也没有醒来过,手脚也开始发凉。
到了七月初五下午,费扬古的马车进城了。
齐锡得了消息,立时打发人去公府送信,而后他带了珠亮,往费扬古宅去了。
少一时,得了消息的增寿也到了。
费扬古已经被抬到正院。
许是坐着太久的缘故,他的身子已经僵了,压根就平躺不下来。
陈泰跟常山见状,都无声哭泣。
齐锡在旁,也是红了眼圈。
增寿想起自己阿玛去世的情形,也难受起来,可是他前年才做了丧主,晓得后续的事情还多着。
他就提醒陈泰道:“不是说皇上赏了两根人参?用了吧!”
第一根人参切片含了,第二根人参就是备着做独参汤使的。
眼见着费扬古呼吸都弱了,再不用独参汤,怕是用不上了。
陈泰点头,立时吩咐人去熬独参汤。
费扬古牙关紧闭,还是齐锡吐了一口气,上前掰了他的下巴,才将独参汤灌进去半碗。
费扬古原本黑灰的脸色,开始转红,呼吸也明显起来。
陈泰跟常山见了,生出期盼。
齐锡心里叹了口气。
估摸过了一刻钟,费扬古的眼皮抖动着。
“阿玛、阿玛…”陈泰带了激动,忙叫人。
费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