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什么……”
“世间一切罪孽,我来背负;万族百代仇怨,我来承担!”
女人缓缓地抽出背在身后的长剑,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骤然失去了光彩似的,眼前猛地一白;等人再缓过神来时,才能看到一片金色光芒正充塞宇内,由于太过耀眼,几乎使众人失去了片刻的视觉,而那柄金剑就是发出这金光的中心。
她垂下眼,轻轻抚过剑身,长剑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颤抖和清鸣:
“譬如挽弓,箭矢早已射出;我知道,一旦踏上这条险路,便从此再也不能回头……”
“那便不回头!”
金光在眼前一闪——姬太一斩下剑去!
“杀!!!——”
海一样的呐喊声轰然响起,密林似的旌旗在黑压压的人头间起伏飞舞,完全遮蔽了天空的日光,教天地间一片昏昏然;火星乱飞,神血四溅,残肢断臂堆积如山,所有战士都杀红了眼,破碎的衣袍甲胄胡乱披挂在身上,只是不死不休地战斗。
这是一场夺运之战!
这一战,将决定今后万年的运势!
乌黑的巨兽一脚踏碎了敌人的头颅,骑在其上浑身浴血的将军一勒缰绳,举起长戈大吼道:
“敢有抗大势谋私利者,天下共击之!——神王当废,太一当立!”
“神王当废,太一当立!”各族战士们隆隆地应和,喊声震天动地。
一个身穿铁甲的少年战士挥舞着碧刀冲上前去,头顶毛茸茸的尖耳朵都没有藏起来——她似乎是一只犬科灵兽,面庞尚且青涩稚嫩,神情却坚毅无比,眼睛里跳动着火焰似的光芒,朝谢挚直直地冲将过来,谢挚连忙拉着火鸦给她让开道路。
——其实不让也可以,他们只是万年前的虚影,不知为何被记录下来,留存至今。
“他们吼得吵死了……”
火鸦用翅膀捂住耳朵,抱怨连天,“又是‘海的精魂’,又是神战虚影,真是乱七八糟,莫名其妙!”
“其实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谢挚专心致志地注视着这些远古战士的厮杀,默默地记下他们的动作和应对,时不时还学着他们的身法剑招,认真地比划几下——她一直比较缺乏实战经验,在这殊死搏斗的神战虚影当中反而偷师学到了不少。
怎么会有人这时候还有心情学习啊……!真叫鸟想不通!
黑色大鸟一骨碌瘫倒在地,抱头哀嚎:“已经走了好久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这片太古战场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大得无边无际!
她们已经走了足足一上午,它刚开始看这群古人打仗还觉得很有意思,看得兴致勃勃,到最后也就看得厌烦了——不停地死,无尽的血,命如草芥,残酷至极,叫人心中很不自在。
这只懒鸟,一定是又走不动了,谢挚笑着看向它,“得啦,火鸦,别抱怨了——我们现下还活着已算不易,还有什么不知足?”
不过也是,叫视飞行为生命的神禽整天在戈壁滩上行走确实很委屈——这样想着,人族少女便弯下腰去,朝火鸦伸出手:“要不要我背你?”
“好呀好呀!”火鸦兴高采烈,立马拍拍屁股站起来——昆仑神山在上,它就等着谢挚这句话呢!
说话间又有一个青铜骑士骑着独角兽隆隆奔来,谢挚余光瞥见了,并没有在意,只是将耍赖皮的火鸦轻快地背到背上——在过去的一上午里,她已然发现这些虚影可以如穿过无物一般穿过自己的身体,并不用太上心。
“是人族……!”
自青铜骑士的面具里发出一道低低的声音,下一刻,闪着白光的银戟就已经刺了过来:“窃位的卑贱者!”
银戟上闪烁着黯淡的神光,谢挚将将躲过这迅疾的一击,滚到一旁,心脏猛跳起来:“怎么回事……!”
太古战场竟然还有当年的战士活着吗?活到了万年后的现在?——这不可能!
“卑……卑……卑贱者……!”
青铜骑士的银戟深深地刺进了地面里,他却仿似没有看到一般,仍旧只是紧紧地握着戟柄,也不往出拔,也不追上来攻击谢挚,口中还不断地重复着断断续续的字句。
他破烂的青铜甲胄里隐约露出森森白骨,身下的独角兽也完全包裹在青铜铠甲里面,僵硬地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面部锈迹斑斑的护甲里露出两个黑漆漆的眼洞——其中却是空无一物,没有本应存在的明亮眼睛。
这个青铜骑士和身下的独角兽分明早就已经死了!
可他们却仍旧能够活动,甚至还能说话!
谢挚心中一阵毛骨悚然,将惊魂未定的火鸦从背上放下来,又将怀里探出头来好奇打量的小狮子按下去,“你们都呆着别动,我去探探底!”
她摸出漆黑小剑,紧紧地捏在指间,压低身子慢慢走到了青铜骑士身后,青铜骑士仿若毫无察觉一般,仍旧握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