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还突然钻研医术,我在九墟门的住处里,有一块药田,”棠卿想到此,不由得接话:“既然如此,难道你们都没有怀疑么?”
“我借了无妄佛印,没有结果。”说到这,晏敬时苦笑了一下,“师父他们以为你只是经历了生死,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毕竟无妄佛印都已经试过。”
无妄佛印,九大仙门之一的金光寺至宝,若有夺舍、还魂之人,亦或者以邪术毒功等提升修为之人,佛印之下,不可隐藏。
“那你……还是一直坚持觉得我不是‘我’么?”棠卿组织了一下语言,但好像说出来还是有点奇怪。
“当然。”晏敬时定定地盯着棠卿,突然就变得很认真,“是你或不是你,我永远分得清。”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种话,棠卿很开心。
相信不会有一个人听到这种话不开心。
她激动地揽住晏敬时的腰,不由自主地拿脑袋蹭了一下晏敬时的肩膀,开开朗朗地笑着说:“放心吧师兄,我一定会找到真相,不辜负你的相信的。”
“然后呢?”棠卿开口继续问,猛然间想到孙极曾经的话,笑容僵在脸上,刚刚的愉悦被瞬间抽走。
孙极曾经提到过的,岳长老,盛子扬的母亲,出事了。
“那个‘你’回来以后的一年,陆寒衣和九墟门一起,在天行制造了一场大乱,宗门损失惨重。”晏敬时好像有意不去细致地描述这件事,只是简单概况:“在逃走时,掌门本已经拦下陆寒衣,但——”
“但‘我’帮了他,还和他回了九墟。”棠卿自己接了下去:“岳长老也在那次大乱中,遇害了,是么?”
“是。”晏敬时轻轻地回答了一下,似乎不想棠卿更加自责,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嗯。”棠卿扬起脸,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
怎么可能没事呢?
此仇,必报。
“对了,”晏敬时想了想,岔开话题,“你二师姐她,似乎和紫霄派的莫怀哲两情相悦,等你回去,就知道自己错过了许多。”
“师姐?莫怀哲?”莫怀哲是紫霄派掌门之徒,相当于晏敬时在天行的身份,棠卿也曾见过几次,但是实在是不能把沈风帘和此人联系到一起去。
看来真的错过了许多。
“还有么?还有么?”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盛子扬近来很是努力,成日里找人决斗,浩然峰的张师弟见了他就要躲。”
“他在比试时,把罗长老的一颗草药树给削平了,因此被罚给药田浇水一个月。”
“丹皎师妹在内门的入门考核之中得了第四,现如今入了盛长老门下。”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棠卿渐渐地感觉到了久违的睡意,晏敬时的声音也变得有些缥缈。
安静了好一会儿,在棠卿快要在这片静谧之中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晏敬时的声音:“你觉得……陆寒衣怎么样?”
表意不明,但棠卿莫名觉得这个问题要好好回答。
她直了直身子,很认真地回忆起陆寒衣的种种事迹,力求公平公正地评价:“嗯……陆寒衣能以浊气修炼,短短几年可以提升到这种地步,确实是很厉害,九墟门的人甚至把他当做连沉转世,但是此人行事狠厉,疑心重,而且——”
晏敬时打断棠卿大段的认真剖析,感觉她是在进行什么任务汇报,于是重新开口:“我是问,你觉得,怎么样?”他重重地强调了“你”这个字。
“我啊……我,我只和他相处了不到一天,我觉得他,就是,有点,冷漠。”棠卿一边说一边看晏敬时的表情,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不知道晏敬时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见他叹了一口气,有点哭笑不得地说了句:“睡吧。”
棠卿这回是真的困了,枕着晏敬时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
清晨的日光照在林子中,地面一片斑驳,林中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但总是比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好。
棠卿咽下一颗辟谷丹,从灵袋里掏出个筛子,“一二三四代表东南西北,五六代表重来,怎么样?”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昨日他们逃跑时过于慌乱,根本无法分辨来时的路,两人早早地便醒了,四下探查,但却发现无论哪个方向,就只看见一片片的乌木林,没什么区别。
听天由命,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现在灵袋之中的灵药还足够支撑他们两个人活上六七天,也就是说,如果七天之内找不到出山的路,他们就只能——命丧于此。
其实就算是找到了出山之路,也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或许还是死亡,但总要试一试。
何况他们两个会一起面对,死亡也变得不算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