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敬时在城墙上站了很久,他麻木地计算着时辰,手中紧紧握着定位符纸的另一半。
他在等待着一个信号,一个来自棠卿的信号。
盛子扬提着个食盒走上来,他低低的一声“师兄”,才把晏敬时从千头万绪中拉了回来。
晏敬时打开食盒,他没有拒绝,逼着自己吃了点东西。
盛子扬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安慰人,但他还是开口说:“棠卿肯定没事的。”
晏敬时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傍晚天空的云彩都带着些火红的颜色,晏敬时突然间觉得手中突然温热。
他低头看向掌心——
定位符纸被燃烧了。
下一瞬间,晏敬时朝着感应的方向,冲了出去。
恒影剑的速度很快,可晏敬时想要它更快一点。
前方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看到了巨大的蛇身。
就是那边!
晏敬时看到棠卿的时候,她已经抽剑后退,骨玄的身躯脱力地倒在地面,一道长长的伤口从下颚延续下来,鲜红的血液铺开一片,空气中带着股浓烈的腥臭之味。
棠卿的状态看起来也很糟糕。
她那一身衣服,依稀可以看出是新嫁娘的喜服,只不过裙角破破烂烂的,右边袖子还少了一块。棠卿脸颊和身上都是血水,也分不清是谁的,正扶着树桩咳血。
晏敬时接住了差点没有站稳的棠卿。
“棠棠。”棠卿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听到这两个字,才终于安静下来。
她用袖子抹掉眼睑上的血液,看清晏敬时的面容,才费力挤出一个笑容,“师兄。”
本是轻松的笑容,但落在晏敬时眼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鲜血混合着苦涩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骨玄还在无力地挣扎,但棠卿知道这已经与她无关了。
晏敬时来了,她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下了。
“咳咳……师兄,我太累了,要休息一会儿。这一次,我可能要睡得久一点,你别太担心。”棠卿窝在晏敬时的怀里,声音越来越低。
“好。”晏敬时语气淡淡,但棠卿没有听见这个字。
她已经睡着了。
栖隐指挥着士兵收拾残局,但这一切晏敬时都没有关系。
他抱起棠卿,加速往城内赶去。
*
棠卿醒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她盯着浅黄色的床幔,有一点恍惚。
“棠卿,你醒了。”盛子扬的声音带着惊喜,“难受么?”
棠卿抬眸看去,入眼的是骤然放大的一张脸。
棠卿微微点头,她一动,就感觉全身上下都又疼了起来,脑袋也一抽一抽的,十分难受。她侧脸往旁边看,沙哑着嗓子开口:“师兄呢?”
“哦他啊,”盛子扬连忙解释道:“他守了你好几天,刚刚颂明过来看你,大师兄才出去送他。哎呀……就这么寸,你就现在醒了。”
棠卿的脑袋还有点不清楚,她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要不……我装作没醒的样子,等他回来?”
盛子扬认真考虑了三秒,点头答应:“也好。”
于是棠卿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在她快要等得睡着了时候,只听见木门轻轻的“吱呀”一声,接着屋内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晏敬时回来了。
棠卿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没忍住,缓缓睁开了眼睛,低低地开口:“师兄。”
“棠棠?”晏敬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住,接着他加快了步伐,朝着床边快步走过来。
盛子扬故作惊讶地开口:“哎呀棠卿,你终于醒了!”
有点浮夸。
棠卿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只微微点头,强撑着想要坐起身子。
晏敬时眼疾手快,一手揽过棠卿,把她缓缓地扶着坐了起来,“怎么样了,哪里难受?”
虽然有晏敬时帮忙,但棠卿还是疼得表情扭曲,才完成了“坐起”这个动作,她轻咳了两下,吐出一个字:“水。”
晏敬时连忙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温度才递给棠卿。
一杯下肚,棠卿终于感觉喉咙处舒服了一些,她靠在舒适的软垫上,抱着水杯抬头问:“骨玄呢?”
晏敬时没有回答,他正忙着把炉子上煨着的药罐子拿下来,黑色的药汁一经倒出,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棠卿不由得皱了皱眉。
问题是盛子扬回答的:“死了。”盛子扬顿了一下,才又补充道:“你都把他开膛破肚了,能不死么?”
棠卿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她就放心了。
“现在,城主夫妇把你当成大恩人看待,时不时送些药材过来,全都堆在大师兄的屋里。”盛子扬语气轻快:“看来青鸣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