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卿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愿入睡,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打扰晏敬时,但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她在屋中踱步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推门而出,敲开了晏敬时的屋门。
晏敬时披衣而起,打开门,便看见门口头发完全散开的棠卿,她柔顺的头发披在脑后,与平时相比,增添了几分乖巧。晏敬时明显有些意外,他先把棠卿拉了进来,才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睡不着。”
晏敬时认真拨了拨她额角的碎发,“在沼泽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是总是做噩梦么?”他语气有些担忧:“我觉得,你睡得总不太好。”
“是啊。”棠卿语气淡淡,“我总是做噩梦。”
晏敬时嗓音柔和:“怎么了,难不成有人在梦里欺负你啊,是谁?”
“没人欺负我。”棠卿抬起眸子,紧盯着晏敬时的眼睛,“有人欺负你们。”
晏敬时愣了下,旋即答道:“没事的,那些都是假的。”
“不是的,不是假的,我知道。”棠卿的声音轻飘飘的,“全是真的。”
晏敬时看着她不似玩笑的样子,也认真了起来,“棠棠,你好像……总是喜欢苛责自己。有时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的。”
“师兄,你不问我,梦到了什么吗?”
“你好像还不愿意告诉我。”晏敬时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暖风吹拂,驱散寒冷,“难得你有些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没关系的,人总要有自己的秘密。”
他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逼自己了。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一切都很好,以后,也会很好的。”
以后?晏敬时总是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棠卿想,晏敬时说的很对,重要的是以后。以后,有她在,那些事情,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一定、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棠卿终于露出了一个浅笑,她忽得指指宽大的床铺,低头说:“可我一个人还是睡不着,我想睡这儿。”
晏敬时有些意外,他顿了下,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答道:“好。”
“那我要睡里面。”
“好。”
晏敬时的床铺还是暖的,棠卿不由分说,便钻了进去,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晏敬时长舒一口气,从柜子里又抱出一床被褥,看到棠卿一眨不眨地看他,才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很小的声音说:“你是真的……不防着我啊。”
“啊?你说什么?”
“没有。”晏敬时笑道:“睡吧,很晚了,你会做个好梦的。”他温凉的唇角贴上棠卿的额头,又低低地俯在她的耳边说:“没事的,我一直都在旁边。”
有晏敬时在,棠卿潜意识便觉得安全不少,她不再那么紧绷,很快便沉沉睡去。
可天不遂人愿。没有好梦。
棠卿觉得自己快疯了,虽然,这一次她没再重复那些痛苦,但她看见了另一个人。
那女子的面容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但棠卿并不认识。她被黑气化成的绳子捆着,像是悬丝傀儡一般站在那处。她在挣扎,一边哭,一边喊。
她喊:“棠卿,救救我。”
棠卿觉得痛苦与悲伤在心中翻涌,她似乎也快哭了。她强忍住泪水,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
那女子说:“我是唐倾。”
“你是唐倾?你……为何会变成别人的样子?”棠卿不解,她想往前走,却被黑气阻拦。
黑气中的女子只在拼命地摇头,她又说:“棠卿,救救我。”
不管棠卿再问些什么,那女子只说——
救救我,救救我。
她在痛苦,她陷入黑色的雾气,就要消失不见。那种窒息也蔓延到了棠卿身上。
“棠棠,棠卿!棠卿!”一阵晃动把她从梦里拉了回来。
棠卿睁开眼,看见了一脸紧张的晏敬时,他神色带着慌乱,正忙着抚去棠卿眼角的泪痕,“你又做噩梦了。”
“算是吧。”棠卿深深地喘了几口气,“但是,是另一件事。”她没打算隐瞒这个,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梦见唐倾了,是她哭了。”
听到“唐倾”这两个字,晏敬时明显愣了一下,他说:“你和她……还有感应么?”
“平日没有,也不应该有。这是第一次。”
晏敬时没再说话,只把棠卿揽进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棠卿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斟酌了一下道:“有机会,还得问问应龙才行。”
晏敬时低头嗅了嗅棠卿发丝的清香,只说:“好。”
又是一夜难眠。
*
棠卿从晏敬时的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出门的盛子扬。
“你怎么从——”盛子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