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白，天色却没有放晴，棠卿伸手接住了空中飘下的雪花，看着它在手中融化、消失不见。
黑色的屏障从东延伸西，一眼望不到尽头。在这条“线”的外面，站着数以万计的修士。
秦修然负手而立，棠卿便跟在他的身后。无人言语，只有长风烈烈，吹起荒原之上的扬沙。
“开了。”
屏障从中央开始，溶解与翻涌。这样的场景棠卿曾经看到过一遍，但如今再见到，还是不免有些触动。
屏障打开，露出那后边黑压压的众人。他们兴奋、躁动，但迫于队伍的约束，只能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
盛子扬拧动手腕，发出“咔咔”的身音。在他的身侧，也有不少人不自觉得握紧手中的长剑——
虽然没有人喜爱杀戮，但这一场大战，两方人都已经“等待”了许久。
陆寒衣从众人中央走出，他的目光在对面的人群中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终，锁定。
寒溪神剑在他的掌心凝出实体，神剑所指的方向，是棠卿。
隔着遥远的距离，棠卿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神剑有些躁动的力量。陆寒衣的针对过于鲜明，而踏风剑也骤然振动，仿佛在回应对面的挑衅。
陆寒衣平日里一向沉默少言，但谁也没料到他竟然如此直接。他微微抬起下巴，开口：“她，交给我。”
这个“她”指的是谁，所有人都明白。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来，而棠卿在此时想到的却是——不知道唐倾如何了。
陆寒衣弄出来如此大的动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权利、复仇，还是仅仅想夺走她的“躯壳”，去复活他心中的在意之人。
或许都有。
秦修然不悦于陆寒衣的无视，更发怒于他话语中的意思。他极努反笑：“陆寒衣，你不妨试一试。”
“寒衣，杀了他，为你的父母报仇。”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陆宇踪也来了。
他依旧是阴鸷的表情，但整个人看起来却苍老了几分。聚元鼎是他的法器，神鼎被毁，想来也影响到了陆宇踪。
“莫要在那里胡扯了。”杨清池往前走了一步，“若说替陆宇成夫妇报仇，那该找你吧。你若不私下炼制补元丹，又怎会走今天的局面？”
杨掌门顿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秦修然的脸色，才继续说：“仙隐宫也被你拖累，俞容逃至九墟，你却……不顾分毫情义。”
“那个疯女人，”陆宇踪没有分毫愧疚，“我们本就在同一条船上，那种情形，该一致对外才是，她却硬要与我作对。”
陆寒衣沉默地听着，仿佛这些陈年旧事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最终，郑云枝停止了两方的争执，她对此有些不耐烦，绕开陆宇踪，低声开口：“门主，我们动手么？”
“开战。”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下方的人马混在一起。有些大妖化出了原型，两方纠缠间，杀意横生。
也几乎是在一瞬之间，陆寒衣朝着这边过来。他不在意其他人，甚至因为速度最快，所以最先出了队伍。他随意挥动神剑，便无人可阻挡他的进程。
棠卿握着踏风剑已经做好准备，冷不丁被秦修然轻轻推了一把，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冲了出去。
秦修然飞出去的时候，口中默默咬出一句话：“竖子、尔敢。”
“师父！”棠卿只顿了一下，就飞速地追了上去。然而虽只慢了这一瞬间，对于修士来说，就已经相聚了很远的距离。
棠卿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南一北、一黑一白，两道剑气猛烈撞在一起。
“砰——”地一声巨响，以两人为中心，滔天的剑气在那里炸开，以难以估计的速度向周围波及。
神剑之力非同凡响，秦修然多年修为，亦是无人能出其右。他们都未曾有过半分收力，这一击，便是开战的号角，决计不能在此刻落了下乘。
下方打斗的众人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棠卿离得近，不由觉得脑袋有一瞬间昏沉，握着踏风的手甚至有些发麻。
现场因为这样猛烈的一击，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与停滞，等剑气完全扩散开，众人才恢复了神志，重新打斗在一起。
剑气相撞的光芒散去，秦修然和陆寒衣同时后退，拉开了一段距离，遥遥相对。
“师父。”此刻，棠卿终于找到机会上去，她扶住后退几步的秦修然，忍不住发问：“师父，你受伤了么？”
秦修然忽得咳出一口血，末了，才顺了顺气开口道：“小事。”他站直身子，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不过是占了神剑之力的便宜，真当修真界无人了么？”
“门主，你没事吧？”
那边的陆寒衣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他被郑云枝扶住站稳，也呕出一口血。他满不在乎地擦干唇角的血迹，无视了郑云枝关心的话语，提剑便要再次上前。
秦修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