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顾着其他病人很快忘了她……于是,凌慕安就这样独自上下在医院里跑了一趟,默默经历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心理历程,然后打车回了公司。
六七张便签贴在电脑上等着她,她把焦虑和不安压抑在心底,闷头干活不让自己东想西想胡思乱想,结果再抬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把忙不完的工作搁在心上先放在一边,她又急急忙忙赶回医院,在重症监护室外面陪着王院长守着豆豆,听院长哽咽着说了很多话,包括这些年福利院的不容易,豆豆这孩子的乖巧,心脏移植的困难和危险,还有万一豆豆有事,会走不出这个阴影而转掉福
利院出国散心的可能……
凌慕安度过了非常糟糕的一天,同时手机上那只企鹅始终灰着。
“小安?就你一个人?还好吗?”第二天一早,孙允哲来到重症监护室这层楼的时候,只看到凌慕安守在那边,左右不见其他人。
“陈老师送王院长回去休息了,待会儿会有其他老师过来替我,我今天还要回公司。”凌慕安勉力朝孙允哲笑了笑,看得出来后者的气色还是很不好,估计昨晚也没离开医院,忙着病人的事。
“嗯,我进去看看。”依旧穿着白大褂,孙允哲走进重症监护室,过了一会儿后出来,对凌慕安说道:“豆豆的情况基本稳定了,这会儿不会有事,走,我请你去我们食堂吃早饭。”
“……好。”凌慕安没有拒绝,事实上她昨天晚饭没有吃,又熬了一夜,肚子里早就咕咕叫了。
“你……没去看舒灏然?”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倒是孙允哲先开口问道。
“没去,没说好忽然去,会给人添麻烦……”凌慕安垂着眼,轻轻地笑了笑。
“你这样……不会觉得委屈吗?”孙允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还好,没什么委不委屈的。”凌慕安摇了摇头这样对孙允哲说,同时也对自己说。
“……”孙允哲无话可说,虽然没有什么立场,但还是很心疼她,“这样吧,等吃过早饭我去看看他,顺便跟他说说豆豆的事,然后看看他那边的情况,看你们俩能不能见见面。”
“孙医生,其实你那么忙,我……”
“举手之劳,我们是朋友,别这么客气。”
凌慕安抬头看了看孙允哲的笑容,很多情绪在两人间飘零萦绕,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
而此时的舒灏然,正坐在汽车上,一路颠着往飞机场赶。
“灏然,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休息一天再回去。”珍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样子,
担忧地说道。
“早点回去,我比较安心……”半垂睫毛,气色恹恹,舒灏然的脸白得几乎透明,轻抿的薄唇裂着细碎的口子,疼痛压抑在身体里,不说。他的样子不可能好,伤口崩裂,失血发烧,虽然紧急处理过了,吃了药挂了水,但不是铁打的身体,怎么样也肯定是在硬扛。
“九哥的事你放心交给我,这次回去无论如何别管那么多,好好养身体。”开车的乔一次次从后视镜里看他,尽可能让车子保持平稳,减轻他的负担。
“乔,伯努瓦出事,九哥那边也会有所察觉,我们迂回诱敌,稳一点慢一点更妥帖……”随着车子的颠簸,舒灏然忍过一阵不适,脑海里浮出刚刚再次见到伯努瓦,他跟他哭着忏悔的模样,“但这次我想……我想激进一些,痛快一些,不为别的,为了妈妈……”
“……”乔微微愣住,随即笑了起来,“我等你这句话等很久了,别太在意我们的处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稳扎稳打和正面突击各有各的利弊,我也很想痛痛快快给他个耳光,不为别的,就为了你妈妈!”
“乔……”舒灏然轻轻抬起眼,看了眼身边的珍,看到她朝他点了点头,心头划过暖意,但终究止不住担忧,“九哥是亡命之徒,你们一定要当心,我不能再失去……”
“我们也一样,你一定要好好的,别太勉强了。”珍打断了他的话,看他独自承担伤痛的模样,心里不忍,不禁上前抱了抱他,“灏然,我们爱你妈妈,也爱你,你不必总担心我们,要多考虑考虑自己。不要觉得对我们有什么亏欠,正好相反,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的妈妈,让你这么痛苦,是我们该和你说对不起……”
“珍,哪有什么对不起……”舒灏然在珍的怀抱里欣慰地弯了弯唇角,眼前像是又看到了妈妈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明媚,“妈妈会保佑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