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懵,她想不出这里面哪里怪,或者说她有点拒绝想出来。
“对啊,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立刻担心你吗?你和他说过豆豆的事情吧?”
凌慕安坐着出租车回公司,她今天还有好几件事要做,不能耽搁,但孙允哲的话像咒语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久久不散。
[而且他一开始看到我,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立刻担心你吗?]
[你和他说过豆豆的事情吧?]
她和舒灏然说过豆豆的事,不但说过,还表达过自己和其他人对豆豆的喜爱,以及他们对豆豆的担心和舍不得。虽然她告诉自己,伤病中的舒灏然有可能恍惚,有可能一时
反应不过来,有可能忍着疼没想到太多,有可能……但另外一个更加强烈的想法在她心底滋生,像是恶鬼吞噬天地那样,一点点销蚀她心里的光亮。
经过这样的一天一夜,她的心力和体力都有些透支,整个人浑浑噩噩,走路感觉像是在飘,一路有人和她打招呼,她如同没有听见般视而不见,径直走进了阿胜的办公室,看到他正在准备泡早上的第一杯咖啡。
“小安?怎么脸色这么差?是豆豆……”
“阿胜,我们前几天送走的……真的是阿辉吧?”
“嗯?”
“你们……不会有什么事,呵,在骗我吧?”
有一种笑比哭更难看,凌慕安在沼泽里苦苦挣扎,抱着最后的希望,看着阿胜。她希望阿胜可以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当然是,当然没有,或者数落她这样春恨秋悲胡思乱想,或者责怪她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来没事找事……这些都行,只要告诉她,是她错了就行。
可是没有,阿胜愣了愣,选择了沉默。
阿胜自诩机智无双,却在这会儿面对凌慕安的“质问”根本反应不过来。昨天在知道豆豆的事情后,他第一时间和覃凯打了电话,让他和叶辉准备好,说凌慕安去了医院,有可能会去病房看舒灏然。之后叶辉紧张了一晚上,充分准备,想要瞒天过海,替舒灏然守好这两天的秘密,然而凌慕安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那样出现,他们早上通电话的时候还在说谢天谢地,等今天傍晚舒灏然回来,这件事就过去了,怎么会这一转眼就……
“小安,你先坐,跟我说说出什么事了。”强做镇定,阿胜拉着凌慕安坐下,心里盘算着到底该怎么说,却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抱歉,我接个电话。”
来电的是覃凯,告诉他早上孙允哲来过病房,他们千算万算漏了孙允哲这条线,因为和舒灏然这边毫无干系,所以叶辉对这条线上的事情了解得很少,覃凯
的意思是不知道那个孙医生的深浅,也不知道有没有穿帮。阿胜在心里暗暗叫苦,事情的发展一环套着一环,像是出乎意料又是情理之中,这个谎眼看着有点扯不下去了。
“小安,那个……你要不要喝杯咖啡?”挂断了电话,阿胜陪着笑脸,面对凌慕安的目光,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了。”凌慕安就这样直直地看了一会儿他,然后垂下眼勾了勾唇角,那笑容让阿胜心里更加发慌,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谎话来维持最初的隐瞒,“还有好多事要做,我出去忙了。”
“小安,你听我说……”阿胜赶紧追了几步,凌慕安已经走到门口,稍微停下来,幽幽地回了他一句:“要说什么?要说你们这样是为了我好吗?”
阿胜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慕安推门出去。
【舒少,事情穿帮,小安知道了。】
【看起来很生气,我没办法劝她,抱歉……】
发了讯息给舒灏然报备,阿胜把手机往桌上一丢,低低咒骂了一句。他还是该陪着凌慕安去医院,那样无论如何都会好点,可偏偏舒易辰那个心理医生的事有了些眉目,他不想跟丢……几件事撞到一起,顾头就顾不到尾,安排再周详,也抵不过百密一疏。
“先生,请您关闭手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好……”
舒灏然朝空乘抱歉地点了点头,关闭手机。他看到了他们给他的留言,凌慕安的、阿胜的、覃凯的和叶辉的,不同的人,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跟他说着话,他抿了抿发白的唇角,靠进头等舱柔软的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飞机开始移动,而后加速、颠簸、起飞,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拉扯间宛若腰斩!他却没有吭声,只是压着腹部有些抑制不住地轻颤,然后睁开视线模糊的眼睛看向窗外层层叠叠的白云,兀自安静。
他急着赶回去有万般理由,其中最惦记的,是凌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