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少让他烦心。覃凯很快和他碰了头，接过他手里的推车，带着他一起往停车场走去，路上舒旌宇问了问白萍和舒易辰在这边的情况，又说了些公司年底消防检查和年会的事情，言语间不可避免说到舒灏然，舒旌宇不否认他的能力，却也没有表现出对他多少认可。
“老爷，少爷不肯来也可以理解，请您不要怪他。”覃凯有问必答，说了说白萍和舒易辰的情况，对于舒灏然的事，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唉，怪不怪都没用了，我跟他这个结估计这辈子就解不开了。”舒旌宇长叹了一口气，心知虽然还没走到山穷水尽，但离那天大概也不远了。
“……”覃凯沉默，墨镜下的一双眼带着无奈和悲怆，真不知道决裂
的那天会怎么样，只剩下舒旌宇、白萍、舒易辰，或者只剩下舒灏然的舒家，他和他爸要何去何从。
之后两人各想各的，都没再说话，拐了几个弯找到车子，覃凯打开后备箱放好行李，舒旌宇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老爷，我们走了。”
“嗯，我睡一下。”
汽车很顺利地开出了停车场，一路畅通，连接市中心和飞机场的一段路没有红绿灯，路上的车也不多，覃凯开得不算快，车身平稳，舒旌宇轻微的鼾声不久之后传来，覃凯调了调空调，继续专心开车。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汽车驶入繁华的城市，道路慢慢变得狭窄，车辆和行人都变得多起来，高高低低的坡路开始出现，红灯绿灯一个接一个交替。又开了一会儿，覃凯把车子开进了“九曲花街”，这是一条世界上最崎岖的街道，被中国人冠了个好听的名字，连着好几个z字形的弯，考验着开车的技术，紧接着一个陡坡直直往下，看着骇人。
“老爷！老爷！”
“……嗯？”
“刹车出问题了！系上安全带，抱头尽量趴下去！快！”
“怎么……怎么会这样！”
事故发生在一瞬间，舒旌宇被叫醒后来不及多想，赶急赶忙按照覃凯说的去做！在陡坡上刹车失灵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眼下再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赖覃凯的应急处理，解决这个危机！
覃凯确实在应急处理，他的脚还在试图踩着刹车，但显然是徒劳，下坡时刹车失灵，汽车本身的机构已经控制不了车速，他只能利用天然障碍物，比如路边的什么，或者其他车辆，来给汽车造成阻力！然而，路边除了可以利用的死物，还有许多活生生的人，这不是拍电影，不是动作片，那些人不是群众演员，倒下还能爬起来！
一切行为在这样的电光火石间，成为一种本能！
墨镜早就丢到了一边，覃凯的眼前像是看清了所有，又像是一片模糊，他
的手脚遵照着本能，控制着汽车的方向！很快，第一个行人尖叫着与车身擦过，自那一刻开始，汽车方向盘就在疯狂地转动，难以控制！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喉咙口，覃凯的脸色惨白，能够顾及的和无法顾及的不断冲击着他的视网膜和脑内神经，等车子横冲直撞到了坡底，好死不死正是红灯，面前的人行横道上全是人，全是生命！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伴随着巨大的碰撞声，失控的奔驰最终被迎面的另一辆奔驰撞停！原来，为了避开人行道，覃凯急打方向盘上了反向车道，车速因为逆行上坡的关系降了下来，然后来不及避让的其他车子撞上来，覃凯做了最后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让自己这一边的车头迎了过去，护住后面偏在副驾座那半边的舒旌宇……
巨大的撞击力在前，之后安全气囊爆开，疼痛很剧烈但持续的时间不长，覃凯在生和死的交替中看到了一片空洞的白，隐隐似乎听到了警笛鸣啸远远而来，然后呼吸窒住，猩红涌出口鼻，意识跌落沉沉的黑暗里，鲜艳的黏稠缓慢地在他身下漾开，像是无止无尽。
嗡嗡嗡。
凌晨时分，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舒灏然从睡梦中惊醒，摸到了手机，看到了来自国外的号码。
“灏然，是我。”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但听得出来，是舒易辰。
“哥……”舒灏然打开床头的台灯坐起来，隐隐的不安在心底蔓延。
“爸到了，阿凯接到他了。”舒易辰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有那么一瞬间，舒灏然以为他只是来挑衅和炫耀，但紧接着他听到他说：“汽车的事情你清楚吗？你知道稍微在刹车上动些手脚，再让它开一会儿上坡、下坡，转几个急弯，让刹车片摩擦生热，刹车毂炭化……呵呵，你知道那样会发生什么事吗？”
最初的错不在他，有错因才有错果。
但无辜的人在受到伤害，一次又一次，谁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