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的一年了。
“爸……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所有人等了一晚上,都在等这一刻,等着和身边的人一起跨过凌晨十二点,等着对她或他说新年快乐,等着在这个一年一次的特别时刻相互拥抱。
凌慕安这次没有站起来转圈圈,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舒灏然旁边,吹着风,看着仙女棒的点点光芒,一直看着它全部烧光,然后村子里接连不断传来鞭炮声和欢呼声,十二点到了,新的一年开始了,于是她抬起头,想对舒灏然说新年快乐,但眼前一道银亮的光芒忽地闪过,像是夜幕上不期然划过一道流星,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灏然……”
一对银色的戒指被他托在掌心,戒指上一颗颗小小的碎钻,镶嵌在一片片四叶草刻纹的中央,四叶草一共有七片,从戒指的中间往两边一片比一片
小,小到最后简直就像一个点,但仔细去看,那依旧是四叶草,每一瓣叶边的纹路都不含糊,精巧至极。
戒指不同于其他礼物,它是情侣间最亲密的表白,是爱人间约定终身的信物,也是男女间最虔诚最真挚的彼此交予,凌慕安的耳边,鞭炮的喧嚣渐渐不见,只剩下狂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轰鸣不已,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这些年,我和阿凯一直没有断过和赵婶的联系。”舒灏然拉过她的手,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那时我经常和赵婶提起你,说将来有一天会娶你,到时候让她坐在主桌……”
“灏然……”凌慕安下意识动了动无名指,感受着戒指的存在,望着他半垂的眼,体会着他心里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等过完年回去,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悠哉的日子了,甚至很危险,很混乱……”舒灏然把另一个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握住了她的手,抬眼与她对视,“所以我想在今天,在这里,给你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
“……”凌慕安的眼里有些惊慌,危险和混乱两个词语让眼前的幸福蒙上了淡淡的阴影。
“我承诺,会好好保护你,保护自己,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还会在你身边……”舒灏然抬起手,用指腹抹去她眼底涌出的湿意,继续说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结婚,生孩子,过平凡却幸福的生活。”
“……嗯,我也承诺,会好好保护你,保护自己,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还会在你身边,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结婚,生孩子,过平凡却幸福的生活!”凌慕安喜极而泣,心底感动不已,照着原话重新说了一遍,然后扑进舒灏然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背。
舒灏然也抱住她,眼睫轻垂,掩去些许深邃。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说出口,更多的不是对她说,而是对他自己说。他不知道尘埃落定具体需要多久,
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被逼到一定份上疯狗会怎么咬人……他只知道自己站立在风暴的中心,不得不面对会死在三十岁或者什么时候的可能。
冬日里的夜风还在呜呼呼地吹着,他们没有继续待很久,亲亲我我了一阵之后就回了许家。这一夜,凌慕安蹭在他怀里,开心地像个孩子,捧着自己的手伸长了手指,左看看右看看,问他戒指选了四叶草的装饰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问他那天身体刚好一点点就非要出门是不是就为了拿这对戒指,问他这个计划“谋划”了多久怎么能让她这么感动……
舒灏然嗯嗯啊啊含含糊糊没说太多,只说这样圈住她,别的男人特别是像孙允哲那样的男人就会知难而退,不必他来头疼对付了,又说他的安安太过完美,他甚至担心阿辉、阿胜会动个什么不该动的念头,让他“痛失”好友。凌慕安被他说的满脸通红,连声娇嗔,说自己才是该担心的那个人,说分明某人更容易招蜂引蝶,有颜有钱,关键还会哄女孩子!
两人嘻嘻哈哈闹着闹着也就睡着了,依旧是两张床睡一张空一张,心甘情愿地挤在一起,手指上多出来的对戒,在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下,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像是默默祝福着他们,可以兑现那些承诺,在未来的某一天,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然后,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
半夜,舒灏然被胃里一阵阵绞痛疼醒,他晚上喝了酒吹了风,虽然凌慕安很关心他,让他喝了热水吃了药,但显然脆弱的脏器没打算就此善罢甘休。疼痛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但他再也睡不着,心里许多事不知不觉涌出来,他也学着凌慕安的样子,抬起手伸长手指,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幸运草是带来好运的意思,而数字七是他和她的幸运数字,将来的日子,他会努力,会坚持,会谨慎,但还是不得不求些运气,求些神灵护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