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怀立即放下手中茶杯,上前两步扶着他的臂膀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熟料陆宴尘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也拉不起来。
“求陛下准微臣所奏。”他又说了一遍。
叶倾怀见拉他不动,索性松了手,直起了身,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先生如此请求,总要让朕知道原因吧。”
陆宴尘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他便坚定答道:“微臣出身允州,少年时曾与北狄交手过,对他们更了解。而且,臣练过武也学过兵法,当能派上用场。”
叶倾怀轻笑道:“若论兵法武艺,军中不乏能者。若说对允州和北狄了解,恐怕没有谁比和他们常年交战的允州军更了解了。先生虽然勇武无双,但朕觉得,先生的这份勇武当有更好的用处,而非用在北狄的战事上。”
说到这儿,叶倾怀刻意停顿了一下,问道:“先生若是当真想弃文从武,京畿卫如何?”
听到此处,陆宴尘不禁瞪大了眼,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叶倾怀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对他莞尔一笑,道:“先生想得不错。”
她将目光移向陆宴尘身后书案上搁着的地图上,道:“此次顾海望北征,若能如他今日殿上立下的军令状那般旗开得胜,三月退敌,朕便封他个大将军,出任允州节度使,辖管北地三州。如此封疆大吏,他不会拒绝。若是战事拖延了,便是他的军令状没能完成。那待战事结束,朕便也有由头将他调任允州节度使。京畿卫统领这个位置,是断断不能再让他担着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今既已整顿了禁军,叶倾怀的下一个目标便是京畿卫。
本来她并没有属意陆宴尘,因在叶倾怀心中,他总归还是个文臣。但今日顾阁老在殿上提了一句让陆宴尘从军,叶倾怀一下子便想起了京畿卫统领这个位置。
陆宴尘武功好,又是叶倾怀完全信得过的人,是统管京畿卫的绝佳人选。
何况,如今他不再出任帝师了,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在太清阁领个闲职,这京畿卫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那允州现任节度使徐晔呢?陛下准备如何处置他?”陆宴尘不禁问道。
“他在任上丢了乌石关,理应被贬黜。且朕听闻他与禁军右衙卫原武卫将军徐亮是一个本家,想必也是顾阁老的人。”叶倾怀见陆宴尘一副没听懂的样子,补充道,“就是在东临门中被你一个飞剑扎死的那个徐亮。”
陆宴尘这才反应过来,他犹豫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措辞,道:“陛下,微臣在允州时,听闻徐晔此人风评尚可,是个能征善战之人,还望陛下能多考究一二,莫要轻下评断。”
叶倾怀点点头,陆宴尘的意见她一向很能听得进去。
“先生说得有理。朕也是刚有这么个想法,具体的还未深想。徐晔的去处,到时候再说。”她对陆宴尘笑了笑,脸上蓦然地有几分孩子气。她见陆宴尘还跪在地上,又道,“先生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陆宴尘纠结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跟着叶倾怀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陛下所说这些,前提都是顾海望能打赢这场仗。陛下可想过,若是他此战败了呢?”陆宴尘不禁问道。
叶倾怀摇了摇头,道:“顾党比我们更需要这场胜仗,他们自会全力以赴。更何况,顾海望立下了军令状,便是拼死也要打赢这场仗。他不能输。”叶倾怀若有所思地呢喃道,“他也不会输。”
前世便是顾海望领兵北征,很快便扫平了北狄的叛乱。无论他用的是什么法子,总之是能退敌的法子。
叶倾怀并不担心战事。
她真正担心的是京中。
叶倾怀叹了口气,道:“而且,先生,朕今日在太和殿上说的话,也并不完全是托词。如今朕身边确实离不开你。”
陆宴尘猛的抬起眼看向叶倾怀,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精光。
叶倾怀却未察觉,她继续道:“你看看今日议会上这些朝臣。顾阁老三句不离钱粮,陈阁老则揪着战事失利的责任不放,虞江辉恨不得脚底抹油,文新中只会在中间打个哈哈,何青长更是多余的字一个都不说。每个人心里都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有一个替朕着想的人吗?一个也没有。”
说到这里,叶倾怀又叹了口气,她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宴尘,道:“今日太和殿上这些人中,只有先生一人,是真正站在朕这边的。攘外必先安内,京中若是不稳,四海皆生乱。如今正值朝臣更迭之时,是朝局动荡的时候,可朕现在身边能倚仗的,却只有先生一人啊。先生若是离京,朕便是失了左膀右臂,难免被人掣肘啊。”
叶倾怀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宴尘不禁起身行了个礼,正色答道:“陛下厚爱,微臣惶恐,必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望。”
他这个回答,才让叶倾怀满意了些。她收回看着陆宴尘的目光,端起茶杯,浅啜一口,道:“京畿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