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天空泛着一层朦胧的灰蒙蒙的雾霭,整座锦都笼罩在晨曦之中。
城北,卿王府后院梅林。
梅树繁华如云,枝干翠绿欲滴,花团锦簇,一派春景盎然。
清风徐徐,吹得梅花簌簌作响,花瓣在风中飞舞,犹如精灵翩跹,美不胜收。
一个黑袍男子正站在梅林中央,长身玉立,身材高大,气质出尘。
他目光幽深似潭水,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一株梅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不言不语,让周围的一切仿佛安静下来。
一旁的婢女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那人,只是偷瞄了两眼。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青袍男子抬起头看去,就见一名年轻公子缓缓走来。
公子长得极俊俏,皮肤雪白,嘴唇饱满殷红,唇形优美,整个人犹如画中走出的贵公子,美艳不可方物。
“参见卿王。”年轻公子抱拳躬身道。
“免礼,不必客套。”卿王温文尔雅地道。
这名年轻公子正是卿王母族江家的江烨寒。
卿王与江烨寒虽是隔了两支的远房兄弟,但因先王对卿王宠爱有加,与卿王交好的江烨雪也颇受照顾。
江烨寒的出身比其他族兄逊色几分,在江家并不出众。但他为人聪颖,行事低调,与卿王关系一向融洽。
江烨寒环顾梅园,忍不住赞叹道:“殿下果然好雅兴,居然将这珍珠梅移植在园中,八月初七,这梅花应该是最香的时候,殿下真是慧眼识宝。”
卿王谦虚地笑道,目光看向江烨寒,“烨寒,听闻你在锦都城中有个好友名叫赵明浩,他的画工堪称一绝,经常与你切磋画艺,想必你的技艺早已今非昔比,今日可愿意为我绘一幅画?”
“自然愿意。”
江烨寒爽快地答应道,他在锦都多年,还从未曾为人献画过。
卿王见状笑了笑,吩咐下人准备笔墨。
江烨寒布好画纸,拿起笔,“不知卿王想画什么,我尽力而为。”
“画她。”
卿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侍从手中的卷轴。
一声轻响,那卷轴缓缓展开,展露出一幅画,画中少女正仰躺在梅花丛中,双手托腮,一缕秀发垂至胸前,眼眸含笑地看向前方的天际,仿佛是在沉浸在某种美丽的幻境中,美好宁静。
江烨寒看着画中的少女,不由得一愣,这幅画中的少女与他所认识的人截然不同,不仅仅是相貌不同,还给他一股独特的感觉。
她没有穿戴华服,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高洁而又清丽脱俗。
卿王注意到江烨寒的异常,说道:“我想看她身在这梅林中。”
江烨寒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提笔而起。
他的动作潇洒飘逸,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渐渐勾勒出少女眉目间的神韵。
画中的少女在月白的梅花下回眸而立,仿佛是活的,有喜怒哀乐、嗔怒悲伤。
江烨寒的画工极好,落笔间,少女的眉宇间带上一丝倔强,让人见之心怜,那双灵动而又清澈的眸子,更是动人心魄。
他一边绘制着画,一边仔细观察着画中的少女,心中竟有几分奇异的感觉,
画毕,他停止了动作,抬起头看向卿王,“殿下,我觉得画中这名少女的气质与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小姐截然不同。”
卿王目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如何?可合烨寒的心意?”
“殿下这是何故?这幅画......我实在不懂。”江烨寒不解地看着卿王,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往常召他上门也甚少涉及女子之事,更遑论为女子作画。
卿王轻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江烨寒,“烨寒,我知道你明年便要行冠礼,正是婚嫁的时机,可惜你出身差了些,江家为你安排的贵女都是其他几个人挑剩下的,其中更是多有刁蛮任性之女,你不喜欢,我不勉强。”
江烨寒出自江家三支,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庶出,在一众年轻才俊的衬托下,显得背景单薄,并非贵女之家的首选。
江烨寒听到这番话,心中顿时一凛,连忙拱手恭敬道:“烨寒惶恐,多谢殿下体恤。”
他的确如此想法,但这些话却是万万不能够对卿王明说的。
卿王对他恩重如山,这一点他铭记于心,若非卿王的帮忙,他现在恐怕还被软禁在边外,哪能有如此好的待遇。
卿王看着江烨寒,沉声道:“我知道你的脾气,不喜欢拘束于规矩,但江家是大户人家,礼教森严,不得任性胡闹,否则就算你与我亲厚,也逃不过长辈安排。但你总要为自己谋划一条后路,眼下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把握住岂不可惜?”
江烨寒闻言心中大骇,脸上却保持镇定,目光坚定,“烨寒愚钝,请殿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