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侧,是多日不见的唐沛柔。
“你怎么来了?”叶昭言有些诧异。
“嗯,唐小姐邀请我,想着左右无事,便来了。”稽斯年微微垂眸,“你只身一人,我来了也能照应几分。”
唐沛柔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稽斯年,嘴角微翘:“叶小姐,我们先去准备吧,一会就要开始秋猎。”
叶昭言话别了二人,心绪不定。稽斯年定然是察觉到什么,才会赶来。若非此次秋猎的名单是东临帝拟定的,她也不必冒着危险来参加。
“叶小姐,请用茶。”一个乖顺的声音传来,叶昭言顺着声音看去,一名身着浅绿色长裙的婢女恭谨地托着一杯碧玉盏走来,眉眼温顺地递到她面前,“奴婢碧萝,伺候您用茶。”
叶昭言微怔,这个婢女……竟是她曾在濯王府见过的那个丫鬟。
她抬起眼帘,不露痕迹地打量四周,发现右侧不远处站着一人,一袭月牙白绣金丝云纹锦袍,腰间束了一块玉佩,面容秀丽斯文,气质卓尔不凡,正凝视着自己,澄澈而干净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
是濯逸白。
叶昭言略略收回视线,接过碧萝递来的热腾腾的茶水,右手托住茶杯底时感受到一个小小的物件,似乎是个折叠的字条。
她忙收回袖中,假装被茶水溅到轻轻擦拭衣袖,顺带打开了字条。
“猎场有伏,小心。”
寥寥数字,却让叶昭言瞳孔猛缩,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本以为这次秋猎不过是卿王对她发难的机会罢了,事先想好了应对之策,没想到猎场上居然还设伏,藏着别的目的。
叶昭言端起茶杯迅速将字条上的笔墨湿毁,这才抿了口茶水,茶水香甜醇厚,是上乘的碧螺春,让她的心稍稍安定。
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她都决定全力抗争。
不一会儿,东临帝携同几名大臣走上台阶,站于高座之上。
他穿着玄黑龙袍,头戴紫金冠,身姿挺拔伟岸,一路走过来,自有种睥睨八荒之势,使人侧目。
“陛下,此次秋猎乃为庆贺天禄开国百年盛典,臣以为应举办赛猎,并选出第三名,以示彰显皇恩浩荡,让百姓铭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以振我天禄王朝威势。”兵部尚书陈志清上前说道。
东临帝环顾四周一圈,见诸位臣工均已抵达,朗声说道:“诺。今天秋猎规矩依旧沿袭祖制,唯有一点不同,前三甲都能向朕求赏。”
朝臣们纷纷跪拜行礼。
不一会儿,猎场上的号角声响起,众人纷纷起身,按照各自安排行至指定地点,等候侍卫分配号牌。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侍卫领着各家的进场,一共二百七十五人。
叶昭言混在女宾之中,前往帐篷,等待换上秋猎规制的劲装后,才被带去猎场入口。
每年的秋猎声势浩大,既有皇室参与,又有丰厚的赏赐,分量不轻,即便是女眷也会着装郑重,因此多数世家只能身着下发的固定衣饰。
衣裳的款式大同小异,却也有华美和简约之分,颜色和用料也各不相同。这些习惯了盛装打扮的贵女们自然希望能分得一套漂亮的劲装。
叶昭言出身武将之家,早已深谙此道,府上有不少符合规制的劲装。不过她倒是对漂亮衣裳没多大兴趣,早已将带来的深蓝色劲装换上,一头乌黑秀发简单地绾了个髻,插着一枚乌青色木簪,一把匕首横挂腰间,英姿飒爽,气势凌厉。
其余换好衣裳的贵女大多拿到的是浅色素雅的劲装,少有几个身份高些的拿到了妃色丹色绛紫的劲装。
而南越公主琨瑜,则身着枣红的劲装,在一众人群中十分显眼。
“叶小姐,”一名年长的宫娥端着托盘过来,含笑说道,“这是陛下命奴婢转交的衣裳。”
托盘里放着一件海棠红的劲装,做工考究,一瞧便知是宫廷御裁制成。胸口和肩膀位置绣着精致的暗纹,仔细看去,竟是栩栩如生的凤凰与牡丹,看起来颇为尊荣,且这衣裳的料子十分珍贵,上面用金线细密织就一朵金色牡丹,衬得那件衣裳华贵无双,与其他衣裳截然不同。叶昭言迟疑片刻,伸手取下来,道了句“多谢”。
那名宫娥福身告退,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叶小姐。”忽然有个婉转的女声唤她,片刻后,唐沛柔的脸出现在帐篷门口。
叶昭言心底有些疑惑,这个时候找来,必定有事。
果然见唐沛柔面露担忧,小声道:“是稽公子托我来的,他说此次秋猎暗藏玄机,特地让我来看看叶小姐的衣裳颜色,以防万一。”
叶昭言瞬间明白了她意所指向,秋猎一旦进场,众人就会分散开来,场地广大,到时候要辨认各家分散的贵女,十分不便,最好的方式恐怕就是衣饰颜色。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海棠红衣裳,眼睛微眯,这样艳丽的颜色,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