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瓦尔纳特镇守的奥克兰之盾,并非单纯是一座要塞,而是在整条铁之谷中,修建起的一道道城关,死死扼守住了联合城与圣国之间的咽喉,保卫信者们不受黑暗侵扰。
某种意义上,比斯坤更加险要。
凭借奥克兰之盾的险要、骑士的坚忍、圣战军的汹涌与狂热……瓦尔纳特在面对两名联合城将军的情况下,依旧可以接连在铁之谷前线取得大胜,甚至一度推进到了飞掠沙漠、联合城的境内。
这样的威望,令瓦尔纳特在国内也压制了另一名高阶审判官塞塔,让对方不得以提前从雾岛班师。
以备不测。
铁之谷大雨落下,雨水洗刷在神圣地骑士铠上瞬间就冒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这是来自黑色沙漠的酸液、黑暗的诅咒。
每一个圣骑士的皮肤都是赤红的,哪怕是瓦尔纳特都感到一阵阵烧灼……但是现在,整支大军都不敢回去避雨,像是坚守又像是逃避一般站在城墙要塞上。
怔怔地向下望去。
同样沐浴在酸雨中的,只有一人。
他的背后,是一座座被摧毁的城关,城墙倾塌、营房烧毁,残值的血腥则将铁之谷的灰暗色调都染成了红色,连大雨都洗刷不掉。
帝国的元帅。
目之血。
联合城的武士大军还在远处,姗姗来迟,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
整支军队,并非是为了厮杀而来——他们只是收拾残局的。
一人破关。
如今瓦尔纳特坚守的已经是奥克兰之盾最后的城隘,它的确最为古老、最为坚固,传说中是光明之主赐下、用于扼杀娜尔可的神迹……但它的背后,也已经是毫不设防、一览无余的大平原。
王领,奥克兰之傲。
一想到若是最后的城隘陷落,这神圣的土地将遭受上万异教徒的玷污与亵渎,瓦尔纳特就不寒而栗。
“目之血!”在阵前与敌人喊话、哪怕只是交流这都算是大忌,会动摇那些奥克兰战士们洁癖而虔诚的心,然而瓦尔纳特不得不如此:“你违背了约定!”
这头怪物不仅调离了巴斯特前线,甚至都没有再管北方的反叛与震慑国内贵族。
就这么一路南下。
最后对铁之谷发动了攻势。
瓦尔纳特的话语里带着怒气。为了掩盖敬畏。
元帅抬起头,酸雨打在他暗紫色的皮肤上,刷掉一层血迹却还有一层,入目处点点寒光闪烁好似天上的群星,可对地上的人来说,它们比群星要危险得多。
那是城上的弩阵。
圣国将鱼叉炮视为黑暗引擎驱动的恶魔机械予以禁绝,取而代之的便是常规武备的巅峰。
目之血已经完全走入了弩阵的覆盖范围,也进入了圣国射手们的视野,蜂巢族向来以身形瘦削著称,然而目之血的身形简直像是沙克族的巨人一般,浑身的肌肉虬结暴突,从盔甲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这套华丽精贵的武士铠,不像是保护他的。
更像是束缚。
从目之血那暗紫色的皮肤就能看得出来,他并非常见的流浪蜂人,而是出身传说中绝对无法驯化、毫无文明只知道杀戮的南部蜂巢——但即便是南部蜂巢族,也从未有人表现得这般暴虐。
“目之血……”听到瓦尔纳特的斥责,兵蜂像是有些恍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
看着他的这副样子,高阶审判官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手里还是紧握着伴随他身经百战的圣骑士十字。
可是就在下一刻。
一声爆响在战场上炸裂。
“杀!”
那是一道狂龙般的怒吼,像是将风雨都压缩在一起,吹进所有人的耳膜,圣骑士们还没有来得及感到刺痛,就已经看到了那道紫色的奔雷闪电——目之血向着他们直冲而来!
瓦尔纳特也惊了。
他明白目之血的强悍,可没有想到会这般蛮横。
无尽的箭雨从颤抖的手中射出,又从天上落下,带着腐蚀的青烟,目之血丝毫没有顾及,甚至迎面撞上,任它们落在自己身上。
作为蜂人,他戴不上武士的鹿角盔,可他的皮肤似乎比钢铁还要坚韧,完全超出了生物的极限。
箭矢划过,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圣骑士与哨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目之血撞了上来,而后轰然倒塌、碎石坠落——那是一座瞭望塔,可说是塔楼其实经过了无数世代的整修,也已经坚固得如同要塞一般。
就好像卫星城,连大军围困,攻城器械齐发,都还可以为奥克兰之盾的壁垒拖延牵制敌人。
可它就这么倒塌了。
就在顷刻间。
白光闪过,一人长的青石砖,接连碎成两截,掀起的尘埃连雨水都不能扑灭,随之而来的还有哨兵们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