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阎氏就知道了,这还真不是找乐,惊鸿楼真的是何家的。
当然,严格说来,惊鸿楼其实是何苒的产业,但是在何家人眼里,这就是何家的,关何苒什么事,这是何家的!
他们都是何家人,所以惊鸿楼也是他们的。
就连存在感极低的何淑惠也悄悄问三太太:“娘,以后咱们到惊鸿楼吃饭,可以不用给钱了吗?”
上次表舅姥爷七十大寿,寿宴摆在惊鸿楼,表舅姥爷家的几个儿子摊钱时,还打起来了呢,三太太听说以后,一脸鄙夷:“没钱就不要摆阔,寿宴摆在哪里不行,偏要挑一家最贵的,活该!”
所以在何淑惠的小脑袋里,惊鸿楼就是“贵”的象征。
其实不仅是何淑惠,何家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
所有人不约而同来到老夫人屋里,包括老夫人在内,一起看着门口的方向。
终于有丫鬟跑进来:“大老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天呐,这两人也真能沉得住气,现在才回来啊!
这是一个集卑鄙与无耻于一身的假货!
何苒显然被阎氏吓得不轻,连带着看向何大老爷的眼神也是怯生生的:“养父说了,印信很重要,让我收好了,不能丢了。”
何大老爷恨不能把阎氏一脚踢出去,这个眼皮子浅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何苒吓得簌簌发抖,她躲到何大老爷身后,口中喃喃:“没有银子,我没有银子,养父只给了鱼鳞册和印信,别的都没给啊,我不知道什么银子”
何大老家挺直腰杆,有了这座惊鸿楼,他还担心没钱打点吗?别说是以前的五品郎中,哪怕再进一步,也不是梦想。
他的仕途,他的前程,全都有了!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阎氏尖利的声音:“只有鱼鳞册?惊鸿楼开了五十多年了,赚的钱呢?钱呢?钱都哪里去了?”
“什么印信?能取钱的印信是吧?拿出来!”阎氏尖叫。
再说,即使真的要把惊鸿楼做嫁妆,也不能是她一个人的。
何苒随时鞭策自己,她避开何大老爷的手,女大需避父。
不,是何家的!是他的!
何苒虽然不胖,可冷不丁地坐上去,那份量也不轻,何书铭猝不及防,就被何苒坐在了屁股底下,他又疼又羞,一时没有忍住,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全家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何大老爷身上,何大老爷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情,这下子又紧张起来。
何苒哪敢让他扶啊,她一个小要饭的,能在高门大户的何家有片瓦遮头,她已经很知足很知足了。
这话是冲着何苒问的,大家这时才想起来,对了,传说中惊鸿楼是何苒的嫁妆。
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鱼鳞册在哪里?”
“怎么就和你没关系了?他不是无儿无女只有你一个亲人吗?他都死了,总不能把那些银子全都带进棺材吧?你说,那些银子去了哪里?”
“印信在哪儿?”何大老爷瞪着何苒。
没等何大老爷坐下,老夫人便急不可耐地问了出来。
三太太丁氏微微一笑,推了一把何书铨:“去陪你祖母坐着去。”
何大老爷再次兴奋起来,他还记得那惊鸿楼的两位掌柜也提到了印信,他们就是凭着鱼鳞册和印信才确定惊鸿楼是何苒的。
阎氏冲拾红使个眼色,拾红悄悄退了出去,她要去叫大少爷和五少爷,还要让人去把大姑娘和二小姐接回来。
别人或许会相信,可是阎氏一万个不相信,何苒是什么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对啊,印信!
他真是高兴糊涂,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漏掉了。
何大老爷接过鱼鳞册,鱼鳞册共有两份,一份地契,一份房契,地址正确,房子的样式也正确,千真万确,就是惊鸿楼。
他是何家的嫡长子,从小到大,都以官宦公子的标准要求自己,这一哭,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怎么哭了?
此时此刻,何苒脑海里浮现出一棵地里黄的小白菜,而她就是那棵可怜的小白菜。
不行,演过了,要收敛!
二太太林氏冷哼一声,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给她的?
凭什么?
家里又不是没有男孙,凭什么要把惊鸿楼给她?
他恶狠狠地瞪了阎氏一眼,转身去看何苒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父面孔,他居然向何苒伸出手去扶她,这一刻,何苒就是他最心爱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
何苒似乎是被阎氏吓到了,她怔怔一刻,才小声说道:“以前赚的钱,都是养父的,和我没有关系。”
像是生怕何家人记性不好,何苒不但拿出了鱼鳞册,还乖乖巧巧地说道:“父亲,这就是养父给女儿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