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郡主脸色苍白地坐在床头,靠着迎枕,头上还敷着一条毛巾。
瑶婉清守在珊瑚郡主身旁,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给珊瑚郡主喂参汤。
瑶芷若站在床边,气急败坏地指着臊眉耷眼的方琼苑开骂:“所以你早早就回来了,可你就是不跟我们相认?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咱们家是亏了你什么?还是欠了你什么?怎么就让你这么不待见,非要跟我们以陌生人的身份相处?”
齐忆烟好心在一旁解释说:“她只是向往自由,二姐你也别气,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倘若你当初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被许配给荭贞,难道你的心里会舒服吗?”
瑶芷若本来也想回头骂齐忆烟几句的,可听听又觉得齐忆烟说得很有道理。
她自己的婚姻被人摆布的时候,不是也想过要离家出走,逃出他人的掌控吗?
如今小妹妹只是成功逃离了而已,但她又不是绝情冷性,不是依然陪伴在家人们的身旁吗?
而且按照齐忆烟方才的解释,其实方琼苑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因为瑶家人根本不知道身边的女儿并不是女儿,可方琼苑却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别人顶替了。
她要看着瑶家人疼着宠着那个“冒牌货”,却因为对“自由”的向往,而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瑶芷若张了半天的嘴,最后又无奈地闭上。
“最起码,你现在应该给娘诚心道个歉。”
倚靠在门板上的瑶子墨冷声开口道:“你有你的理由,不回来认我们。可是无论什么理由,你都不应该瞒着娘啊!”
当年珊瑚郡主生瑶依颜的时候差点死了,可珊瑚郡主从没怪过这个孩子,反而是一心愧疚,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
单凭这一点,方琼苑所做之事都该打。
珊瑚郡主的脸颊滑落下两颗眼泪,被她抬手迅速擦去。
方琼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声叫道:“娘——”
“你还肯认我这个娘?”珊瑚郡主的手高高抬起,却又轻轻落下,在女儿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就把她揽进怀里哭了起来。
“你明知道自己会受伤,明知道你受伤了爹娘和哥哥姐姐们会心急难过,为什么不肯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啊?啊?你是对家里有气吗?娘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说啊!娘会改的啊!”
方琼苑也跟着哭了起来:“娘,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母女俩抱着嚎啕大哭起来,瑶婉清也忍不住在一旁抹眼泪。
瑶芷若翻了个大白眼,回头就对上齐忆烟的眼睛。
齐忆烟对着瑶芷若嘿嘿尬笑了一下,小声说:“你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刻,我还是先走吧。”
“等等。”
瑶子墨挡在齐忆烟面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瑶子墨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眼前人:“你当知道,我是太子伴读。”
齐忆烟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啊!”
“那你当知道,我是太子伴读,太子读过的书,我也都读过。”
齐忆烟跟着点头:“嗯,你是个合格的好伴读!”
瑶子墨看了一眼齐忆烟鼓鼓囊囊的袖袋,沉吟道:“据书上记载,大秦女帝的有一神鸟坐骑形似凤凰,那神鸟还曾经在南疆一战的时候降雨杀敌……”
袖袋里的胜遇鸟忍不住探出头来,扑棱着翅膀跳到齐忆烟的肩膀上。
众人忍不住都往后退了退。
虽然胜遇鸟现在只有麻雀大小,但只要它想,随时都可以一口把他们都吞了。
胜遇鸟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掐着嗓子叫道:“小海鲜,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在这儿绕弯子!我还要带着我家福安回去见她的亲人呢!——小海鲜,不是只有你们有家人!”
瑶子墨神色复杂地说:“福安,是大秦女帝做公主时候的封号。”
齐忆烟耸了耸肩:“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我就是大秦女帝,齐忆烟。”
“咣当!”
窗子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道天水碧色的身影窜进房间,凌厉的丹凤眼在房间内所有人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齐忆烟的脸上,颤抖着声音试探地叫了一声:“福安?”
齐忆烟一头扎进君九辰的怀里,声音里透出一丝哽咽:“爹爹!”
君九辰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顾不得在场的还有许多陌生人,任由眼泪滚落进齐忆烟的发丝。
“福安,你终于回来了!”
齐忆烟抬起头,问道:“爹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君九辰指了一下早就飞到房梁上的胜遇鸟说:“自从你走后,这鸟就不飞不叫,躲起来不肯见人。
今日忽然一飞冲天,还直奔着口岸飞过来。我猜测,是你们之间的契约,让它察觉到了你的气息,便一路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