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修明白,这个故事根本就不是话本子里的,应该又是齐忆烟从那个“妙华镜”里看到的。
可方才老婆婆和其他百姓们的反应也在告诉他,即便卖炭翁不是他这个朝代的故事,他以为的海清河晏其实也只是表象,依然有人仗势欺人。
齐桓修头一次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皇帝,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没能保护好他的子民,是他这个皇帝失职。
齐忆烟心里也很难过。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若不是在这之前有人用几个铜板就买了老婆婆一筐肉包子,老婆婆又怎么会害怕成这样!】
【虽然父皇是个明君,可父皇只有一个人一双眼,他看不到的地方依然有人鱼肉百姓,这些毒瘤扎根了几十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拔干净的。】
【如今父皇提拔起来的青年才俊虽然多,可他们根基不深,想要做事,又不伤国之根本,就只能徐徐图之。】
齐忆烟皱着眉头,双手托腮支在齐桓修的膝头思索着。
【要是有机会让本公主出宫的话,说不定能助父皇一臂之力?】
齐忆烟眼睛一亮,齐桓修心里警铃大作。
齐忆烟已经抱着齐桓修的胳膊开始撒娇。
“父皇,宫外好玩的真多啊!福安今天没玩够呢!咱们以后再出来玩好不好啊?”
齐桓修想要板着脸说“不”,可对着女儿如花的笑颜,话一出口就成了“好”。
不等齐桓修改口,齐忆烟又赶紧笑眯眯地凑过来拍了一溜彩虹屁。
于是乎,等庆历帝的车驾驶进皇宫时,齐忆烟不光得到了齐桓修允许她随时出宫的口谕,还得到了齐桓修给的一块令牌,见此令牌如君亲临,若是遇到佞臣,齐忆烟就可以凭借令牌直接抓人。
一直到下车,齐桓修还闷闷的,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女儿忽悠了。
齐忆烟得了好处当然要卖乖,连连保证:“父皇放心,儿臣每次出宫绝不会超过两个时辰,而且每次都会带足了明卫和暗卫,绝不让父皇和母妃担心的!”
齐桓修还是不满意。
“朕答应让你出宫,可作为交换条件,福安也要答应朕——每三日就要陪朕一同上朝,而且每天都要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御书房陪朕批奏折!”
“好的没问题!”
【还好还好,父皇只是让我陪着上朝,没说逼着我读书,那就一切好商量!】
齐忆烟笑得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让人见了就想跟着一起笑。
齐桓修也无奈地伸手虚点了点她的头,跟着笑起来。
罢了,九公主是上天赐给他和北秦的宝,既然她不想读书,那又何必勉强。
反正九公主如今识字,也会写字,那就足够了。
本以为九公主得了令牌第一件事就是出去玩,却没想到人家第一站居然去了全国名校——国子监!
虽然只在国子监里逗留了半个时辰,听了一节课,但据国子监祭酒的反馈说,九公主冰雪聪明,资质甚高,是少见的天才。
看那架势,大有想把九公主从尚书房拉到国子监亲自培养的架势。
齐桓修笑着摆摆手,让他歇了这个心思。
“公主若是喜欢,便让她去旁听,但不要刻意要求,更不要留作业。朕的女儿朕了解,她呀,最喜欢自由。”
果然,第二天齐忆烟就不去国子监,转而又去了齐桓修办的公立学堂,依然是以旁听生的身份玩了半个时辰。
其实齐忆烟是喜欢读书和学习的,她只是不喜欢刻板的按时上学,更加不喜欢写作业,仅此而已。
若是让她这样毫无负担地,既不用起早读书,也不用贪黑写作业,她觉得学习这回事儿还是挺有意思的。
毕竟上一世的小仙娥也是颇受欢迎的,又怎么可能是个不思进取的懒蛋呢?
在外面玩了两天,第三天齐忆烟就转转悠悠去了尤宅。
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里面有吵吵闹闹的声音。
齐忆烟摆了摆手,让侍卫开道,一进门就把门房给按住。
“不想死就闭嘴!”
齐忆烟甩了一记刀眼,上位者的威压震慑得门房骨头都软了,趴在地上不敢吱声。
齐忆烟循着声音往里走,刚好跟一队人走了个迎面。
为首的是一位四十有余的妇人,面容清丽,风韵犹存,眉宇间仿佛有种欲说还休的深情,真是我见犹怜。
【这样貌,一看就知道是一朵盛世大白莲。】
这妇人就是尤长明的贵妾柳氏,只是不知道这柳氏又在闹腾什么,如今和她的婢女巧凤被长乐宫出来的四个宫女压着,不得动弹。
柳氏和巧凤不认识齐忆烟,只觉得这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