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桶绿豆汤从天而降,不光泼了齐桓修一身,还有他身边的人,全都“雨露均沾”。
尤其是丽贵人,她那身纱衣沾了粘糊糊的绿豆汤之后,像一条恶心的蛇皮贴在身上,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露了出来。
头上的发髻也垮了,那些本不该她这个品级佩戴的首饰叮叮当当散落一地,脸上精致的容妆也冲花了,看上去像是几百年没刷过的调色盘。
齐桓修傻了片刻,才抬起手抹了一把脸,转过头看了一圈四周,忽然嫌弃地松开丽贵人:“你这一身是什么装扮!简直有辱宫闱之雅。还不赶快回去换身得体的衣服!”
然而,丽贵人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眼中闪烁着惊恐与不解,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齐忆烟会变得如此强大。
齐桓修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丽贵人像根死木头一样“咣当”摔倒在地上,齐桓修也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反而往旁边迈开一步。
“来人,把她拖回钰华阁!”
丽贵人身边伺候的奴才赶紧把丽贵人抬上软轿。
“放肆!她不过是个小小贵人,怎能坐软轿,你们钰华阁真是好没规矩,给朕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丽贵人褫夺封号,钰华阁禁足三个月!”
李有福都快吓死了,心里不停地念叨师父,怎么偏偏今儿个师父不在,什么事儿都让他赶上了!
赐丽贵人软轿这明明就是齐桓修自己的旨意,今儿个陛下怎么还把自己给骂上了?
然而圣意就是圣意,齐桓修既然说了要打钰华阁所有人,那就都得打。
李有福赶紧安排两个小太监把浑身僵硬的丽贵人拖回钰华阁,又让人盯着,把钰华阁上上下下伺候的所有人都按在院子里打了五十大板,然后钰华阁封门。
这都是后话。
眼下齐桓修怒斥了丽贵人之后,抬起头面色和蔼又带着十分的宠溺,对齐忆烟柔声道:“闹够了没?还不给父皇开门?”
“来啦!”
齐忆烟麻利地从梯子上下来,又亲手打开了长乐宫的宫门,也不嫌齐桓修身上脏,扑过去抱住齐桓修亲亲热热地蹭了蹭。
“父皇,福安好想你呢!”
齐桓修把齐忆烟抱起来,歪头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儿:“臭丫头,弄脏父皇的衣裳,要怎么赔?”
“福安赔父皇一顿晚膳咯!”
齐桓修就这么抱着齐忆烟往里走,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人脸色全都变绿了,就连他自己的脸也变成了可怕的绿色。
而且这些人的脸色绿的深浅程度不同,玉朝偷看了一眼,发现庆历帝的脸是最绿的,已经绿得发黑了。
还好这时候大家都低头行礼,没有人注意到皇帝脸色的变化。
待齐桓修抱着齐忆烟走进内殿,其他人的脸色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有齐桓修的皮肤上还笼罩着一层绿色。
齐忆烟仿佛这时候才想起齐桓修身上还挂着绿豆汤,立马嫌弃地从齐桓修身上滑下来,两手扯着自己半湿的衣裳:“哎呀脏死了,快快准备热水。父皇您先沐浴更衣,然后咱们再一同用膳。”
小厨房里热水都是现成的,长乐宫也有齐桓修的常服,两人洗干净之后再出来,晚膳也都摆上桌了。
玉朝偷偷瞟了一眼庆历帝,发现洗澡之后陛下的脸色好多了,只是还有些青色。
齐桓修看了一眼小厨房的菜式,无奈地伸手点了点齐忆烟的脑门:“你呀,一离开母妃的视线就一口青菜都不肯吃,这可不行!回头朕要告你的状的!”
齐忆烟拉着齐桓修的手撒娇:“父皇,就这一顿!下顿饭我保证吃青菜豆腐胡萝卜,兔子怎么吃我就怎么吃!您看这红烧蹄髈,烧得色泽红亮,咬一口肥而不腻,多香啊!”
齐忆烟哄着齐桓修一口一口地吃肉,齐桓修难得放纵一回,便学着九公主的样子,豪迈地抬起一条腿踩着凳子,一只手提着个大蹄髈恶狠狠地啃着。
“大口吃肉真过瘾!”
齐桓修像是个从没吃过肉的穷小子,一顿饭吃了半个蹄髈,其他的肉菜也吃了不少。
吃过饭,齐忆烟又陪齐桓修去御花园里散步,一路上随手摘花,又边走边扔。
在御花园伺候的小太监看着自己精心伺候的花草被九公主糟蹋了,心疼又不敢说话。这位小公主平日里都是善待一花一木,今儿个这么反常,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待陛下和公主走远了,小太监想要来打扫这些残花,却遍寻不见。
若不是那光秃秃的花枝还竖在那里,小太监甚至要怀疑自己刚才眼花看错了。
散步之后,把齐忆烟送回长乐宫,齐桓修便回去太极殿休息。
临走的时候齐忆烟还让玉夕准备了两大罐子的绿豆汤,让李有福带回去,分给太极殿当值的人。
李有福方才一直跟在齐桓修后面,旁人或许没看到,他可是看到齐桓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