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李智阙一怔:“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没理由要杀你……” “你可以猜猜。”姜若瓷打断了他。 李智阙的唇角不可遏制地抽动一下,他猛然沉默下来。 姜若瓷的视线从他的身上撇开,“我要是死了,我的一切便会由姜海继承,而他也会将他的全部财产悉数给你。” 李智阙攥紧的拳头抖了一下,他试图反驳她的话:“可是我妈妈也死了,没了我妈,你爸和我就完全没关系了,他不会给我一分钱的。” 姜若瓷轻声笑了一下,语带嘲讽:“你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嘲讽的笑和她语气中莫名的怜悯,令李智阙心烦意乱。他愤怒地看着她:“你到底什么意思?” 姜若瓷渐渐收了脸上的笑意,“姜海是你亲生父亲。” 李智阙愣住,完全不相信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爸早死了。” “是么。”姜若瓷淡淡地、平静地看向他。 李智阙再次陡然沉默下来。 他的脸颊抽搐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可姜若瓷笃定的语气,以及从前姜海待他掏心掏肺的模样,就像一盆凉水,陡然将他没顶浇灌。 他攥紧拳头拄在床栏上,高瘦的身躯微微摇晃,惨白的面容抖动着,目光惊诧又茫然。 按照李宛芸的话,李智阙其实是姜若瓷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但姜若瓷对这位亲哥哥仍旧是厌恶的,她惯来记仇,永远不会忘记他曾经理直气壮抢走过她的一切。 只是眼前李智阙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姜若瓷决定短暂地怜悯他一下,所以她慢慢地开口,将李宛芸生前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告诉了他。 病房里静悄悄的,她的嗓音低低的,那些淡淡出口的话,像一道道尖锥扎入他每一根神经。 等到姜若瓷全部说完,李智阙慢慢地捂住了头,又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姜若瓷垂下眼睛,看着他高高的身体蜷成一团,“李宛芸要杀我,只是为了你。” “别说了,”李智阙艰涩地低语,“别说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姜若瓷没有管他,她倚在床上,目光再次望向窗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智阙终于站了起来。 他的眼中红肿着,似乎哭过。长久的蹲地蜷缩,发麻的四肢令他的身体摇摇晃晃,他撑住床栏才稳住身形。 等到四肢缓过来,他头也没回,沉默着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开了又阖上,他没留下只言片语,也没再质疑姜若瓷到底有没有撒谎。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相信了警察的话,他来姜若瓷这里,只是为了发泄他的悲痛,或者,是为了掩盖得知自己的妈妈竟是凶手时的恐惧。 但不管他怎样,姜若瓷都不再在意,他在她病房闹了这一番,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难听的插曲。 插曲结束,她继续看向窗间那道缝隙。 外面乌云低沉,阴沉的冷风从窗隙流进来,吸入肺腑,凉得心口生疼。 她又垂头拿起手机,固执地输入了烂熟于心的账号和密码,但仍弹出那行刺目的红字:【您输入的账号不存在。】 “不存在……怎么能不存在呢?” 姜若瓷垂下眼睛,寂静许久的神情忽然松动,眼泪霎时一颗颗砸了下来。 手机屏幕被泪水模糊,那行红色的字迹很快就看不清了。 她哭起来,再也止不住,不由蜷起腿,将脸埋在膝盖之中。 眼前陷入黑暗,她的肩膀哭得发抖,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想起了那场大火。 火焰燃烧,铺天卷地,容昭在火光中垂眸看她,他张了张口,想要和她说些什么。 但那些话还未宣之于口,他就被烈火无声吞噬。 他要说什么?他的话,她还没有听见,他怎么能消失? 姜若瓷在黑暗中,忽然攥紧手指。 她将哭得发疼的眼睛贴在膝盖上,强行止住泪水。 不应该,一切都不应该。 容昭是存在的。 他生于大彦,是历史上力挽狂澜的永嘉帝。 他的灵魂跨越了一千四百年的时空来到这里,却连自己想说的话都没有说完就骤然消失,他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姜若瓷红肿着眼睛抬起头,用手背狠狠蹭去脸上的泪痕。 容昭不能就这么消失,这不应该,她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