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波特也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想开一点,至少命保住了。”
波特安慰的词句就像在说风凉话一样:“同样是混这条道上的,想想木头帮的伯纳德他们…为了永远地保住大人物的秘密,他们可是再也没办法站出来说话了呢。”
刀疤男顿了顿,随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说得也是。”
“我还以为木头帮没了会是我们石头帮的机会,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深渊。”
查普曼的倒台对石头帮来说确实是一次重大的挫折,但却并不是完全没有翻身的可能。
波特说:“如果带着这几个弟兄们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重新开始,或许还有机会。”
刀疤男摇了摇头,“这些弟兄们虽然现在还忠心,但又有几个人愿意陪我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从头再来呢?”
他很了解那些家伙,如果他和这些人说下个月的钱已经发不出来了,现在仅有的二十多个人也得走掉一半。
要是连续三个月不给钱的话,估计就只有一些脑子不好使的人会留下来了。
不仅是那些人不会接受这样的待遇,自己也不想用出这样的手段。
波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会啊。”他说。
刀疤男微觉诧异地偏头朝他看去。
沉默了一会儿,刀疤男还是犹豫道:“再观望一下吧…也许还有转机。”
若不是死到临头,谁会甘愿主动放弃自己奋斗了十来年的事业呢?
“这年头,我们这些蝼蚁想要攒下一份家业不容易。”他叹道,“大人物只是稍微跺一跺脚,对我们来说却不亚于一场地震。”
“换了另一个地方,错过最好的时机,也许我就再也不能达到现在的阶层了。”
这样的想法或许有些丧气,但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认识得很清醒。
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以为只要自己想去做,任何事都能做得成…到为人处事成熟了以后才明白过来,不是只要有决心和能力就可以做好任何事情的,有时候某人发达了只是因为他当下走运。
“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未必有什么不好。”波特只是说。
“那样的生活或许是很好,可我不甘心。”刀疤男直起了腰脊。“算了,以后这种委托还是不接了。”
“除了我们,盯上‘猪人’名头的人也逐渐越来越多了…不过这也不奇怪,在王都还有比那个怪谈传说里的怪物更适合用来替罪的家伙么?”说着,刀疤男笑了起来。
“看来这世上的聪明人还是太多了一点。”他语气轻松。
第二天,“猪人”一案的受害者又增加了。
“听说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看到自己妻子的尸体,那位丈夫当场就哭晕过去了。”学园里,同学们在窃窃私语。
“…好可怜啊。”
不少人都流露出同情和惋惜的目光。
“本来布尔沃大人都已经调配大量人手追查了,结果却又因为受到处罚耽搁下来,也不知道刚接手不久的西蒙先生能不能抓到那个‘猪人’。”有人语气愤怒地说,“等抓住他之后,一定要用最残忍的刑罚折磨他一遍,再让教会来审判他的灵魂!”
维恩默默地合上了书册,离开了教室。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些不了解真相的旁观者了。
可他们一起怜悯弱者吗?
和他们一起义愤填膺吗?
又有什么用呢?
这名新的受害者,就被潦草地装在自己昨晚看到的那个布袋里,于今天清晨被路人发现。
她不是第一个,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还有多少人像她一样,并非死于“猪人”,但却被人以“猪人”的名义残忍地杀害了呢?
这种事情,一向尸位素餐的城卫队查得出来吗?
他眉头紧皱,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整个人都趴在走廊边,宽阔的视野也没能使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一点;反倒是那被厚厚云层遮盖的天空,让人感觉充满了压抑。
没过多久,旁边传来微微的感触,有个人也像他一样地靠在了围栏边。
“维恩。”
是克莉丝。
这种时候,她一般都会选择和小姐妹们打得火热,并没有心情关注自己来着。
维恩略显低沉地应了一声。
“嗯。”
“今天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她倏而问道。
维恩一顿。
沉默片刻,他还是“嗯”了一声。
他不想克制自己此刻的失落,事实上也完全克制不住。
克莉丝将手里的甜点盒递过来。
“要吃一点么?经科学研究表明,心情低落的时候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