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癫热地朝西跨院走了去。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近卫见势不妙,上前拦他:“邢将军,您这是去何处?”
邢烈此刻满脑子都是那妇人一身素衣凄楚的神色和丰腴的身段,只觉整个心口都在发烫,见又来个阻自己好事的,一手刀便把人劈晕了,骂道:“不过是个孀寡妇人,莫说姓周的老东西死了,便是他还活着,老子也能强占!百里俦那老匹夫,成日在司徒跟前上老子眼药不说,还直接管老子头上来了!”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脚步虚浮地继续往西跨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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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跨院厅房内置着周敬安的棺木,周夫人跪坐在蒲团上,听着前厅那边隐约传来的丝竹声,红着眼给亡夫烧纸钱。
萧蕙娘看着周夫人不到两日便已憔悴了不少的脸色,劝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还未成家,您要好好保重自个儿的身子才成啊,您若是病了,公子心里更不好受的。”
周夫人眼泪便又流了出来,说:“我前半生常觉着,自己这一生顺遂,当姑娘时家中父母疼爱,嫁人了
,又是个样样都合我心意的夫婿,不管是吟诗作画,还是抚琴对弈,夫君都与我是知音。如今他去了……我这心里仿佛就空了一块。早知今日,当初倒不如嫁个不那么合我心意的……”
萧蕙娘叹气,说:“夫人这是难过到说胡话了。”
周夫人望着萧蕙娘哭得不能自已:“萧姐姐,你教教我,你相公过世那会儿,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萧蕙娘怔怔地,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缓了几l息才说:“我没有相公。”
周夫人哭声微顿,以为萧蕙娘和她亡夫是一对怨偶,却听萧蕙娘平静道:
“我幼时故里发了洪水,跟着父母逃难,路上他们却又被山贼杀了,我被卖进青楼,一直都想回自己故乡去,可每次逃跑,都被抓回去一顿毒打。攒赎身钱也行不通,进了青楼,在人老珠黄前,楼里是断不会放人离开的。我后来结识了一个富商,得知他是从我故乡那边来此做生意的,想他替我赎身,带我回乡,所以瞒着老鸨怀了獾儿,哪料对方还是一去不回。”
萧蕙娘眼底染上些许愧色,说:“我对不住我的孩子,他出生后,我等了两年都没能等来那富商,身价也不如从前,知道回乡无望后,就把对富商的怨气全撒他身上去了。我不愿在楼里呆到老,哪怕回不去故乡,也想离开活成个人样儿,獾儿八岁那年,我终于笼络得一个本地商贾愿意为我赎身,可却又招来了祸事,獾儿还为护我下狱七年。”
周夫人听得心惊,内疚道:“对不住萧姐姐,我不知这些原委……”
萧蕙娘只摇摇头,说:“夫人是有福之人,我这一生,把什么歪路都走完了,才醒悟过来,獾儿他爹是谁,同他何干?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的孩子啊,他从路都还不会走、牙牙学语起,叫的一声就是‘娘’。我憎他、厌他,他怕更加惹我嫌,连哭都不敢当着我的面哭,四五岁时,就抱着木盆,去帮我洗衣……”
萧蕙娘有些说不下去了,红着眼含笑道:“从前我怪菩萨不佑我,如今想想,菩萨怎没佑我呢?她都让这个孩子来度我了……”
周夫人握住萧蕙娘的手,说:“萧姐姐你的福气来得晚些罢了,翁主都对萧义士赞誉有加,他日后必会有所为的。”
萧蕙娘有些困惑:“翁主?”
周夫人自知失言,但不及解释,紧闭的院门就被人从外边大力撞开。
二人具是一惊,朝外看去,便见一身材魁梧高壮的大汉破门而入,对方半张脸都是浓密的胡须,身披甲胄,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留守院中的府卫见他是裴颂手底下的将军,不敢贸然驱赶,只道:“这位将军莫不是喝多了走错了地方,这是我家大人停灵的院落,我差人送将军回宴上。”
邢烈一双醉眼发直地在院子里巡视,看到跪坐在灵堂蒲团前的周夫人时,一双眼像是被定住了,酒气熏天地道:“老子……老子找的就是这儿……”
他抬脚要往里走,灵堂内的周夫人触及他那个眼神,手脚便一阵发凉,甚至因怒急
头脑阵阵眩晕,全靠萧蕙娘扶着才没晕倒,她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指向邢烈的手都直哆嗦:“不知廉耻,目无礼法……将人给我打出去!”
府卫冷声道:“得罪了!将军!”
他们要将人架出去,怎料邢烈一个肘击便将一名府卫给撞院门上,又一振臂甩开了架住他手的另一名府卫。
他能在裴颂手底下备受器重,一身武艺自是了得,当初围奉阳时,长廉王麾下好几l名得力干将,都是被他斩于马下,区区几l个府卫,哪里困得住他。
他光是看着周夫人,便已开始喘气:“别不识好歹,从了老子。”
府卫们且惊且怒,一拥而上前去抱住他手脚,喝道:“夫人快走!”
管事婆子们在今日之前,也从未想过会有此等荒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