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黑靴碾上他手骨,居高临下俯视着脚下这么个东西,微垂的黑睫下溢出冷恹霜意:“杀你?未免太便宜你了些。”
他脚下发力,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似骨骼碎裂,倒在地上的南陈武将当即整个人痛得弓起,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萧厉依旧和那南陈武将对视着,嗓音冰冷且阴郁:“你记着,莫说你这么个杂碎,便是你们陈王,在我大梁地界,也需夹着尾巴做人!”
那武将痛得整个面色惨白,汗如出浆,只余一双眼仍死死地盯着萧厉,似恨到了极点。
萧厉身后的坪州将士们见他得胜,无不欢呼出声,那些被弓弩指着的南陈接亲将士,见此面上则有些惶惶。
但人群中也有十几人,比起周遭的普通将士,似再镇定不过,从头到尾都只冷眼旁观萧厉和他们将军的这场对决。
一道让萧厉有如芒刺在背的打量目光,便是从那边传来的,他侧目瞥去时,却又只瞧见无数张惶然的面孔,仿佛方才的打量窥探,只是他的错觉。
萧厉不动声色皱
了下眉。
那接亲的队伍中,却在此时从另一侧走出一位做普通杂役打扮的老者,拱手道:“还请小将军高抬贵手,我家将军年少气盛,听闻坪州有诸多虎将,一时技痒,有心切磋,又惧将军们有所保留,这才故意口出妄言,惹了诸位动怒,失礼之处,老夫代他赔罪了。”
萧厉侧目瞥去,冷冷问:“你是何人?”
那老者自报家门道:“老夫乃南陈资政大夫。”
萧厉在军中时日尚短,只知军中职务大小,还不知朝中那些官职是怎么排分的,此刻也不知这老者说的资政大夫是个什么官,但听起来应该不小。
只是对方这找补,未免也太拙劣了。
把大梁的脸面都碾到了脚底,此刻却说只是他们的武将冒昧想切磋,是把他们梁人都当傻子不成?
萧厉冷冷盯着那老者,脚下力道又加重一分,已同死狗无异的南陈武将再次惨叫出声。
这便是他给对方那番解释的回答。
那老者面色微变,道:“小将军这是何意?”
陈巍冷笑出声:“两国联姻结盟之大事,你南陈竟是如此儿戏么?尔等竟敢如此辱大梁,这盟,不结也罢!”
老者直呼:“诸位大人息怒,结盟大事,岂可因小子顽劣作罢?待老夫回禀陈王与太后,自会定他的罪!”
范远是个直脾气,当即便嘲讽道:“是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顽劣,你这老东西也顽劣不成?还说自己是资政大夫?谁家资政大夫会扮做迎亲仆役跟着一起做戏?真叫老子长了眼,你们南陈都是开戏班子的不成?”
这些话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老者面上不免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
陈巍喝道:“拿下,全部押入狱中!”
老者喝道:“老夫望诸位三思,以此荒唐之举试探大梁实力,是老夫不对,所有罪责老夫愿一人承担。但大梁与南陈交好多时,如今中原各处更是强敌环伺,大梁和南陈,唯有结盟,方可共面强敌。诸位若因这一时之怒,要彻底同南陈兵刃相向,南陈数万大军就在关外,老夫死不足惜,但诸位便忍心看关内生灵涂炭?大梁与南陈鹬蚌相争后,叫裴颂或魏岐山渔翁得利?”
范远同萧厉嘀咕:“这老小子一张嘴可真能说,道理他娘的都懂,可就是要先踩着咱们给那么个下马威,真他娘的不要脸!”
萧厉没吭声,只沉默地看着两方对峙的人马。
今日这场闹剧,其实也是一场博弈。
南陈想试探大梁的底线,若是大梁不曾这般硬气,那今后南陈只会蹬鼻子上脸。
大梁以强硬手段反制住他们了,他们才转而以大局说事。
萧厉试着让自己站到温瑜的角度去考虑,不管是为了留存实力,还是为了避免坪州和陶郡的百姓再遭战火,同南陈开战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么,就只剩抓着南陈这个错处,尽可能地向南陈多讨些利。
大抵是已将这场局看得无比清楚,哪怕此刻占利的已变
成了他们,萧厉却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能让温瑜不嫁去南陈。
明知那是个火坑,明知那里群狼环伺,他也只能看着她继续走下去。
温瑜背负的,温瑜想守护的,现在的他,还是一样也没法替她担起。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她继续与虎谋皮。
陈巍命人绑了那南陈资政大夫,转道回府见温瑜时,范远驾马与萧厉同行,见他神色仍有些阴郁,撞了撞他胳膊肘笑道:“萧兄弟还在生那群杂碎的气呢?”
萧厉挽起手上缰绳,抬眼看天说:“不曾,只是在想,何时我们才能踩回这群杂碎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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坪州衙署。
温瑜坐在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