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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知(2 / 3)

何秋收冬藏,稻田里为何养鸭……人类幼崽本就是好奇心最重的生物,只因自小无人解惑,成长过程中也就渐渐习惯不再发问。而今,当谢拾将过往产生的许许多多困惑一一重新发掘,年岁增长中逐渐泯灭的好奇心又回来了。

以系统包罗万象的庞大数据库,谢拾的所有疑惑都能得到细致入微的解答,有些他听懂了,有些他却懵懵懂懂听不明白。

谢拾开始以全新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他真真切切发觉到探索未知的快乐。困惑消除的瞬间,便如漫山遍野抓蛐蛐时,终于从草丛深处寻觅出品相最好、战斗力最强的那只蛐蛐,纯粹的快乐泉涌而出。

谢家人惊讶地发现谢拾的变化。

老徐氏生火做饭时,他蹲在旁边围观,顶着黑乎乎的小脸发问:“这黑乎乎的烟为什么从烟囱里往外冒,不往家里跑?”

大房的两个姐姐跟着大娘刘氏学绣花时,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从她们中间冒出来:“这是什么花?为什么要绣这个花儿?绣花为什么叫女红不叫男红?姐姐们为什么一定得学绣花儿,针扎不疼吗?”说着他捧起大姐被扎出血的手指“呼呼”吹气,教人哭笑不得。

就连税吏上门家家户户收取田税时,他都要冷不丁冒出来问一句:“自家辛辛苦苦种的粮食,为什么要给别人拉走?税是什么,咱们自个儿种田为什么要交税?”

当时谢大有和两个儿子正纳粮交税,无事一身轻的谢家老三游荡在人群中耳听六路,冷不丁听到背后幽幽冒出这么一句话,转头就对上小侄儿乌溜溜的眼睛,当即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一把捂住了小家伙的嘴。

犹不放心的他赶紧提溜着小团子回了家。

这孩子,咋什么大实话都敢随便乱说?

税吏猛于虎,让他们听到就不好了!

被捂住嘴的小团子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眼中看不出害怕,只有一股天真的执拗。

尽管觉得这小侄儿胆子忒大了些,谢森却并未训斥或敷衍了事,而是掂了掂怀里的小孩,好好琢磨了一阵才解释道:“咱也说不清,田税是交给朝廷的,都说朝廷有了钱粮才能养兵,养好兵才能将北虏拒在关外,不然那就是家家户户永无宁日。”

说着说着他便走了神:“当初我上社学时,先生曾言大齐刚开国时田税不高,太·祖皇帝怜惜百姓,每亩纳粮三升,如今却不成了。前几年才加征了一回饷……”

说到此处,谢森重重叹了一口气。

乡下人家,靠天吃饭。年景好时还能温饱,一旦有个天灾,家破人亡都是常事。赋税一年比一年重,着实不是啥好苗头。

谢森长吁短叹了一番,却没发现怀中的小团子睁着眼睛把他的抱怨都听了进去。

日月如梭,转眼就过了一个月。

短短一个月,谢家人都习惯了各个角落随时会冒出一个语出惊人的小团子,一开口发问就教他们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系统的存在早已成为一人一猫拉钩约定保守的秘密,当谢拾转来转去到处询问“为什么”时,其他人听不到系统的解答,只能在小团子天真困惑的目光中支支吾吾。

一家人无奈不已:“他一个四岁小娃娃,真不知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从前还嫌他不着家,如今我倒宁愿这混世魔星在外头多耍一阵,也免缠得我头疼。”

小团子的亲娘余氏只能抚额。

又将同情与敬佩的目光投给谢家老三谢森:“难为三弟倒是有耐心陪着他。”

谢森笑了笑:“一家人何必客气。有拾哥儿在身边,我倒觉得热闹得紧。”

不知是否上回认真答疑的缘故,这段时日谢森被小侄儿“关照”的次数格外多。

往往一扭头便看见小侄儿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边,视线正对上小团子那双明亮有神、闪烁“我很好奇”四个大字的眼睛。

原因其实很简单。

谢拾从这些日子的观察中发现,三叔谢森是老谢家见识最广、懂得最多的人。

他读过三年社学,十岁起在镇上的酒楼跑堂,因长得好、能说会道又识字,竟被一位账房先生看中,将独女许配他为妻。

成亲后,小夫妻俩在村里镇上两头跑,农忙时家中人手不够就回来帮忙干活,其他时间大都在镇上,跟在他岳父身边做事。张家就一个独女,账房先生对女婿悉心相授,就指望这女婿将来能接他的班呢。

相较于两位兄长,谢森的见识确实更高。

念社学时,他天赋不高成绩也不出众,却凭借勤奋认真获得社师的喜爱,还结交了一帮关系不错的同窗,否则,他这个乡下小子哪里有机会被介绍到镇上的酒楼里干活?

在酒楼里干活时,他又嘴甜会来事,闲时便厚着脸皮凑到帐房先生身边偷师,动辄请吃些茶点果子,目标原本是账房先生的看家本领,没想到竟成了人家的东床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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