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黑透，考生们便已经全部入场。
不用再花费时间打理号舍的谢拾得以舒舒服服一觉睡到次日正式开考，过于充足的睡眠让他精神抖擞，甚至活力稍有溢出，拿到考题的他下起笔来几乎不假思索。
论、诏、诰、表各一道，判五道，一共九篇公文。这就是本场考试的全部内容，考验的便是考生撰写公文的能力，往往要求“惟务直述，不尚文藻”。
这对谢拾而言毫无难度。相较首场，他连脑力都不曾调动太多，便轻轻松松写完了九篇公文。
第二场考完，考生们从贡院中走出时，神色明显比考完首场时放松得多。
倒不是每一名考生都掌握了高超的公文写作技巧，不过是大家早已习惯科举考试“只重首场”的潜规则，对后两场重视程度有所下降。
一般而言，只要首场发挥出色，最后必然能中举，即便后面两场发挥不佳，顶多影响名次而已。
哪怕早在几年前江提学便纠正过这一风气，对各州各县学宫反复强调“三场并重”的原则，许多人依旧难以纠正习惯。
毕竟“三场并重”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提及，而这么多年过去，依旧
是首场最重，可见根深蒂固的潜规则有多么难以打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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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休息一夜，乡试第三场接踵而至。
这一场考经史时务策，考官出题以提问的方式，可能问历史上某项政策的得失优劣，可能问考生对历史人物及事件的看法，可能问大齐正在执行的政策利弊……总而言之，对考生而言，第一场考四书五经观其才华，第二场考公文写作观其词令，第三场考经史时务策观其政术，可谓完备！
谢拾自认于政术上所知浅薄，毫无经验，不过他却有一个旁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那便是见多识广，真正“纵观古今”，即便富有天下的帝王这一点上也不能及他。
故而他的策论总有独一无二的气势，那是他坐拥“梦中”无穷世界所造就的格局。学海无涯系统的降临令他成为这世上最大的幸运儿，改变命运的机会握在他手中。
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字，谢拾的思绪仿佛从浩荡青史中抽出，面上犹带着恍惚之色。
一路走来，恍然意识到生活早已天翻地覆。若是没有系统，他的人生会是怎样？
没有法宝的他还算是“神仙转世”吗？还能走上这条不断向上的“飞升”之路吗？一家人的生活还会像如今这般和美吗？
答案在心底清晰浮现。
虽不知早已说过多少次，但每次都是真心实意，谢拾再度对意识深处懒洋洋假寐的胖狸猫开口：“真的谢谢你，系统。”
尽管系统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生活在多么糟糕的人间，可若是没有系统的存在，他永远不会有机会触摸到仙境的光辉，只会在这糟糕的人间无知无觉腐朽成尘，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踏入贡院的一天。
突如其来的道谢令胖狸猫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紧跟着，它就像每一个发现“孩子长大懂事知道感恩了”的老父亲／老母亲一样美滋滋地眯起眼睛，假装若无其事地甩了甩尾巴：［嗐！不用谢！应该的！］尽管它不知道宿主究竟为什么道谢就是了。
内心则发出尖锐暴鸣：［——啊啊啊，这就是养崽成功的快乐吗？我可以！］
从一时感慨中恢复的谢拾只微微一笑，他一笔一划将策论誊抄到试卷上，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仿佛笔下每一个字都关乎人生。
——可不是吗？他的人生是与学海无涯系统共同创造的奇迹，如今所行的每一步都足以令没有系统的谢拾羡慕，岂能轻易辜负？
·
八月十六日傍晚，随着贡院大门再度打开，鱼贯而出的考生宣告了乡试的结束。
回忆起这长达九天的乡试之旅，一众考生露出或是得意或是沮丧的表情。自诩发挥出色的生员高昂头颅，宛如得胜归来的将军；发挥失利的生员则颓然如残兵败将。
贡院门口，渲嚣的人群中。各州各府最出色的生员都对自己的乡试成绩充满信心。
西北角落，被众多省城学子簇拥在中间的青年容貌昳丽，犹胜女子三分，他弯起一双桃花眼，信心十足地勾起唇角：“承蒙诸位抬爱，湖广解元，颜某当仁不让！”
东南一角，数名来自同乡、同一文社、在当地府学名列前茅的生员聚在一起，个个胸有成竹。
“……可还记得当日的赌约？”
几人异口同声，互不相让。
“——乡试魁首，我必取之！”
……
更远一些的地方，姚九成几人与谢拾终于碰头。三场考完的他们迫不及待开始“对答案”，其实就是问问各自考得怎样。
有人问道：“知归以为如何？”
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