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抬起眼睛来,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微弯了一下:“这个茶很好喝。”
“虽然一开始尝起来有一点点的苦,后面很快就回甘了,而且有好闻的花香。”
“这是节目组自己配的茶吗?”
时栖当然知道不是。
刚来第一天,节目组怎么会清楚每个人的性格和喜好,按照平常的待客之道,对于饮品和零食的选择越大众越好,一般摆的应该都是惯常的咖啡果汁,不会有这么个人风格强烈的花果茶。
“是我自己带的茶包。”果然,沈听泽微微一笑,出来接过了话,“刚刚忘记了壶里烧着这个了。”
忘了?
玻璃杯是透明的,花果茶和白开水的颜色都不一样,就算是倒水的时候没发觉,他们俩用一个杯子给自己加了那么多的戏,怎么可能连这个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时栖现在表现出来的形象就是个腼腆乖巧的学生,故意将自带的茶递给他,就算觉得不好喝他也不会说什么。
但要是他觉得好喝?
要是好喝,这不就是来了话题吗。
时栖胸腔震动,再一次在此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
他们一个装着青涩学生,一个装着温柔学长,却在皮囊之下隐藏着相同的心机。
如果那个备忘录还在身边,时栖想,那他应该会在下面写上——斯文败类。
游走的猎人找到了他的猎物。
时栖微微一垂眸,捧起玻璃杯,很认真地品了一下:“好像有决明子、罗布麻、荷叶……”
托叶潇那个败家玩意儿当年倒闭过茶馆的福,他可以很精准的品出茶里的材料。
沈听泽的眉头稍稍一挑,显然是带了惊喜。
可时栖的话却在这个时候停住,眉头拧起,故意留了一种没讲:“剩下的……好像尝不出来了。”
“喜欢就好,”沈听泽果然顺着说下去,“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我妈妈经常会泡一些养颜的花茶,小时候跟着喝过一些。”时栖用了一个合理且很容易拉近好感的理由。
“是嘛,这个也是我妈当年教我的。”
时栖一怔,他敏锐地察觉到沈听泽话语里用的是“当年”而不是“从前”,说话的时候轻轻地碰了一下手腕上的红绳,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这其实是个可以发掘的好话题,但是时栖却没有问下去。
“这样啊,”时栖微微向前,抬眸盯着他,“那你问过阿姨剩下的一种是什么吗?”
“是……”沈听泽一瞬间望进时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去,他突然意识到,在自己以往的所有认知里,他从未在另一个的男生身上见过如此漂亮的一双眼睛。
好像大雾弥漫的丛林里见到的一只麋鹿。
而他拿着这些用烂了的招式来到恋综时,也未尝试图听到关于一杯茶水的解读。
那三个字在舌尖打了转,沈听泽低头一笑,先出口的却是:“问了。”
这两个字一出来,时栖就知道自己试探成功了。
一个最好的猎人应该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而最好的将自己伪装成兔子的方式——是让自己对一只狼感兴趣。
“问了吗,”时栖分明知道,却好奇地睁大眼睛,故意引沈听泽来出招:“是什么?”
“剩下的那味很适合你。”
沈听泽跟着前倾了身体,定定地注视着时栖,像是要望进那双眼睛里去。开口时不是以往的温和儒雅,而是刻意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撩人的磁性,缓缓道——
“洛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