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今瑶的鼓励之下,常大郎开始还有些扭捏,待得真正开口,却是越说越顺畅。
“从年里到现在,宋姑娘也走访了这么多村落,自也明白大家的意思。如今便是这样,种田的都没什么出息,只有做工经商,才能让家里过得越发的好。而且粮食价钱虽上涨了不少,与做工比起来,依旧相去甚远。宋姑娘的计划,若是在其他偏僻落后的县城,或可以实施,以前的松双县,也定然有许多人支持,但如今,很显然不可能。”
常大郎说着,不大好意思道。
“我的想法其实与宋姑娘是一样的,我们祖辈世世代代都是以耕田为生,而且民以食为天,粮食原就该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事情。只可惜世道不一样,有更挣钱的法子,谁又乐意来吃种田的苦?种田是靠着老天爷吃饭的,若遇着灾年颗粒无收,还得上交,实在是太难了。自去年松双县大力发展商事之后,城郊各个村落里,愿意种田的人就少了许多。”
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真正耕种的主力军,都去做工跑商去了。
宋今瑶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些跟莫鸿琛有多多少少的关系,因为她去办织造坊的各项证明时,出其不意的顺利,有好几个官衙的文书,一听是莫鸿琛的家眷,立马就变得热情许多。
从那些人口中,她算是知道了。
莫鸿琛不仅开办养殖场,带动了囤家村及附近村落的发展,还给松双县的县令县丞大人支招,开展各项商业发展,让松双县不到两年的时间,变成了如今这样繁茂的样子。
去年县令大人去潞州述职,得到了大力褒扬,而且如今的松双县已经不再是潞州最穷的县城了,一跃成了中县,甚至去年的发展,超过了隔壁压着他们多年的常华县。
如此莫鸿琛在县令大人面前,都颇有几分颜面。据说若遇着难以抉择的事情,县令大人都会让人请莫鸿琛过去说话呢。
发展的确不错,但农事算是彻底荒废了。
也难怪那时候,莫鸿琛与余耀海的谈话之中,带着浓浓的遗憾与无奈。
但政策上的东西,地方官员的权力实在有限,让他们减免农事税收,加大商业税收,需得一层一层上报,也不是立马就能下达指令的。
常大郎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既然开办了织造坊,宋姑娘也说过以后是要织丝绸的,先圈地种桑养蚕,也总好过让那些田地都荒废了。种粮的事情,往后再徐徐图之?”
宋今瑶点点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是她太心急,总想着一步到位。
“你说得不错。”
思虑一番便也有了相应的打算。
宋今瑶又看向常大郎问:“你当真没有上过学堂?”
常大郎窘迫得脸有些红:“我……原也是念过书的,后来因家计不太行,家里供应不上,便……”
就让给了李迎夏?常家人怎么这么实在啊,哪有人不顾血亲,顾着个外人的?
真是白瞎了,李迎夏可没有在意过这贫穷的一家人。
宋今瑶问:“你可还有向学的打算?”
常大郎连连摆手:“不,不,我没有了,我……已经二十有一了,学业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哪里还读得了?”
见他抗拒,宋今瑶也不坚持,又看向常小贵问:“小贵呢?”
常小贵一直在旁边端茶倒水,听宋今瑶的问话,吓了一大跳,茫然的抬头看着她。
他与哥哥姐姐不一样,哥哥姐姐小时候,家里条件尚可,勉强也是能供养他们读书的。但他到了开蒙的年岁,家里已经很穷了,连姐姐都念不成书,何况是他。
所以哥哥姐姐都识得字,他却是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现在宋姐姐问他……读书?他可能吗?读书要许多银钱呢。
宋今瑶和颜悦色:“小贵今年多大了?”
“九……九岁……”
跟莫正东也就大了一岁,看着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宋今瑶说:“这么大了,瞧着也能帮着干活。”
是要他干活,不是要送他读书啊?
虽然常小贵也没想过要去读书,更不愿意承宋今瑶的情,但听到这话,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宋今瑶继续说:“我是这么想的,等种桑园都弄好之后,肯定需要人打理。但我自己是要在织造坊那边,这边倒是缺了打理的人。回头让常伯与常大哥你一起去帮我,常伯管种桑园,常大哥你则辛苦些,还要管养蚕的事务,可以吗?”
常大郎愣怔住,去年宋今瑶说的意思是,让他跟着干活,他都已经打算好了。今年刚开年,宋今瑶又把娘喊了去,倒也不错,至少娘和他一边能帮宋今瑶一点忙,一边能挣些银钱。
可现在,竟然让爹也跟着去?
他当然是乐意的,毕竟采石场的活儿,比种桑园要辛苦得多。
宋今瑶继续说:“我需要信得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