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太守的全家老少几十口人在一夜之间就被下了大狱,这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件惊天之事。
不过一个晚上,整个鹤邺的百姓家中都已然传遍了。
有些个知晓内情之人听得这一重磅消息,只笑而不语,心中感叹这新来的刺史与司马竟一声不吭地就做了一桩大事,这新官上任的火可是烧得旺。
当然也有那些不明所以之人,平日里就只顾着自家的营生小买卖,听得在此当了几十年的太守突然就被捉,还颇有些遗憾。
街边的茶水铺子里,一个妇人从后院走来,手中提溜着两壶烧滚了的水来到堂中,还忍不住嘟囔道:“我瞧着那王太守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啊,怎么说下大狱就给下了大狱呢……”
这个时辰还没什么人来铺子里吃茶,这妇人的男人正坐在柜台后悠闲地嗦着粉,听见这话,手里的碗差点就没给砸了,恨不能一个箭步蹿上去捂住她的嘴。
“哎呦你快少说两句吧!这哪是咱们小老百姓该谈论的!?”
那妇人冷不丁被噎了噎,又瞥见外头似是有府衙的官差快步经过,赶忙收了声。
可那一阵忙乱的模样却还是叫她心中好奇,于是她走到门口探了个头出去,朝着那一队官差去的方向瞧了瞧,又疑惑道:“他们怎的往城北去了?难不成又是要拿人?!”
柜台后面那掌柜的一口喝完碗中剩下的粉汤,将碗一搁就走上前来将这妇人一把拉了回来。
“好了别看了!指不定是往周家去呢。听隔壁的沈老头说,这回可是周家带头在太守府上闹出来的,乌啦啦去了一大群人呢......”
妇人被拽得一个踉跄,嘟囔着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拉我作甚?就看看嘛……况且周家不是在城南吗?我瞧着他们往大豆腐巷中拐弯了呢!”
就在这茶汤小铺中的二人终于消停下来之时,方才他们瞥见的那一队人马已然走到了大豆腐巷的小院门口。
司马玉将一众人留在外头,头也不回地直接推门进去。
待他跟着闻棠来到屋中之时,果然就看见韩九兮躺在榻上,脸色灰青一动不动。
若不是闻桑依旧拿着帕子在一旁给他擦汗,司马玉险些都以为这人已经没了。
闻棠领着司马玉走到了床边,掀开韩九兮手臂上盖着的棉布,满脸愁色,“方才我用温水清理过,还寻了一块皂将边上的血污洗干净了,伤口却是不敢碰。还是快快寻个郎中来吧!”
司马玉看着面前的一幕,只觉得脑中嗡嗡的。
他快速回想了一番昨夜的情况,又看了看那伤口,登时就想到这应当就是被那刺客划伤了。
毕竟,当他们到了太守府之时,那处虽混乱,可周围却一直都有府兵衙役围着,旁人怕是想要近身都不可能。
一时间,司马玉心中充满了内疚。
想来韩兄是在小院之中就受了伤,却一直咬牙挺着谁都不说,还同他一起对付王太守。
更糟糕的是,自己跟他一路来回,竟然到了最后都丝毫没有察觉到!
韩兄昨日故意支他一人回衙门去办差,定然就是不想叫自己因为他而分神。
若不是小阿棠来报信,只怕......
司马玉捏着床沿,手背的青筋骤然暴起。
——若是韩兄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处理完了王家人怕是也可以自戕谢罪去了......
司马玉闭了闭眼,慢慢伸手探了一下韩九兮的脉搏,感觉还依稀可辨,总算是从方才的那种慌神中找回了点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情绪,转头就对着门口站着的赵九喊道:“还愣着作甚?!快去将府城所有的郎中都寻来!”
他一边说着,自己也一边往外走,却在出门之时被闻棠从身后叫住。
“是只寻郎中,恐怕还不够。若大人的伤是昨夜的刺客留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将那把凶器找来,也好叫郎中看看上头淬的毒,如此便能对症下药。”
司马玉闻言,脚步果然就顿住了。
他原本还打算自己先去就近的医馆将那坐堂大夫提溜来,竟忘了这茬了,真是给他急糊涂了!
他回头对着闻棠颔了颔首,面上露出从未有过的郑重:“你在此照顾好韩兄,我去去就来。”
于是,在过了约摸一刻钟后,整个府城能够寻得到的医馆郎中以及药铺的坐堂大夫都被府兵一个个带来了这个小院中。
五六个神色各异的人站在屋中面面相觑,看着床上躺着的韩九兮,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敢率先上前。
司马玉那叫一个气,抬起腿就在其中一个大夫的腚上踢了一脚,将人踢得往前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了床前。
“磨磨蹭蹭作甚?!今日你们若是医不好韩兄,便同王家人一道上路吧!”
其实司马玉这话也不过是急躁之下赶出来的狠话,可这些大夫却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