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金娘娘让人把云肩披在身上,站起来仔细打量,真是个好东西,既精美,又不显得张扬。
回身问小太监:“我没和内造处要过云肩,这魏姑娘怎么想着送来的?”
小太监笑道:“娘娘许是忘了魏姑娘了,她就是上回给娘娘拆改衣裳的宫人。娘娘那日不是赏了她一把金瓜子儿吗,魏姑娘感念娘娘的好,日夜赶工为娘娘做了这云肩,一心要来孝敬娘娘。昨儿进宫,恰逢元宵节,娘娘上太后宫里去了,魏姑娘就托内造处,让把东西给娘娘送来。”
金娘娘这才想起来,长长“哦”了声,“是她。”抬手抚了抚云子,笑道,“这姑娘是个地道人,心思纯净,手艺也好,很合我的脾胃。”
小太监又说了两句顺风话,“魏姑娘说,贵妃娘娘能瞧得上,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金娘娘不太喜欢这些太监的油滑,知道话到这里就该看赏了,遂懒懒吩咐宫女,赏了两块碎银子,把人打发走了。
不过这云肩是真合她心意,一头问哪件衣裳和它相配,一头又惜才:“这么好的手艺,放在外头可惜了。她多礼,未必只给我做,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上别人宫里去了,那往后上哪儿找这么可心的针线去!”
绘云撇唇一笑:“那位魏姑娘,怕正等着娘娘这句话呢。”
金娘娘不以为意,“人往高处走,有错么?换了你,愿意十年八载地窝在针工局,给人当碎催?”
绘云讪讪道:“瞧您说的,给派遣到针工局,必有他的道理。或是人长得不好,或是出身上头欠缺,否则也不会进不得宫门。”
金娘娘细细回忆了下,“那位魏姑娘我亲眼见过,长得没什么毛病,八成是家里头不好,或是没给司礼监使银子。”
反正无论如何,绘云不希望永寿宫多出个能耐人儿来,便道:“不拘家里头好不好,那位魏姑娘长得倒是齐头整脸,比东六宫那几位都好看。这么个漂亮姑娘搁在咱们宫里头,娘娘不担心点了万岁爷的眼吗?”
本以为金娘娘最怕有人争宠,必定要打退堂鼓,可这回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她琢磨明白了一件事,“谁能压得住万岁爷往宫里添人?要真看上她,永寿宫不也来得勤快些吗。命里注定她出头,藏着掖着都没用,宫里的有心人多着呢,个个都识货。万一东边的把她留下了,皇上常往东边去了,那怎么办?”
绘云竟被她说得答不上来话了。这金娘娘,办事自有一套她的章程,就算是在身边伺候多年的人,也未必能摸得清她的路数。
“我瞧就这么办吧。”金娘娘喜滋滋地整了整云肩,左转右转,爱不释手。
绘云没办法,只得领命。不过拖一天是一天,想了想又道:“日头好起来了,宫里各处要翻晒翻晒。娘娘精贵的物件多,冷不丁来个外人,怕不好提防。奴婢想,等翻晒过了再把人调进宫,这么着咱们方便,魏姑娘也避嫌,娘娘看好不好?”
金娘娘是主子,吩咐下去的事只要有人承办就行了,不急在一朝一夕。便随意点了点头,又琢磨这身打扮,该配什么首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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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稳的烫伤,远比如约想的要严重,因最好的治疗时机被余崖岸拖延了,光是查验行踪就耗费了一个时辰。等回到内官监,已经是夜半子时,再看大夫上药,那伤口覆盖上了一层黄膜,药也不知能不能渗透进去。
如约一直悬着心,但碍于不能显得太亲近,接下来几天也不得去探视他。等到了第四日,恰好奉命往司礼监送东西,总算见到了他。他伤的是右手,照理是写不了字了,但进门却见他左手执笔,正给新收的长随写乌木牌子。
如约把手里的补子交给办事的随堂,自己上前向杨稳行了个礼,“杨典簿,您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杨稳抬起眼,抿唇笑了笑,“好多了,谢姑娘惦记。”
窗外的日光正洒在他面前的书案上,他的面孔也被映照得白皙透亮。如约心里忽然生出好些感慨来,如果还在从前,他该是高堂画阁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饱读诗书,格调高雅,年纪一到便顺理成章入仕做官了。可如今沦落得这样,纵然脸上带着笑,但心里的委屈,又有几个人知道。
整整心神,她低头看了木牌一眼,“典簿左手也能写字?”
他扬了扬笔,“小时候学过反手画,左手写字不算什么。”
他们这里说着话,边上那位接了补子的随堂回头招呼了一声:“杨,我上巾帽局去一趟,下半晌回来。要是有人找,替我支应支应。”
杨稳应了声是,目送那随堂走出了司礼监衙门。
这下堂上没人了,只余外面几个站班的小火者,杨稳压声对如约道:“籍掌印把我调入诰敕房了,后日就过去。”
诰敕房是皇帝起草封赠赐爵诏令的地方,与内阁相邻,司礼监秉笔批红就在那个地方。能进诰敕房掌书,说明往后不光隶属于司礼监,一只脚也踏进了东厂。尤其一桩,诰敕房在宫内,再也不必和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