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顶级,医资也不错,宋朝欢陪伴晏家老太太的那半年,陪她去过一回。
宋朝欢想,去那里,或许可以让她自己决定由谁签字。
提前做了预约,经胸超声心动图结果和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同先前那家医院的差别不大。
只在见她犹疑后,医生又建议,如果想尝试恢复最快的封堵术,必须先去做个经食管心脏超声。
就是有些难受。
宋朝欢想了想,便麻烦医生替她开了单子。
交了费,宋朝欢拿好收据,准备往楼上去。
离开门诊时,医生同她关照过经食道超声诊室在几楼,宋朝欢上楼前,还是在大厅导向图前又确认了一遍。
超声科在同一楼层。
箱式电梯刚走,宋朝欢并不着急,干脆走到扶手电梯边,一层一层,慢慢坐上去。
可到了四楼,看着不算很明了的指示牌,又有些茫然。
并未多想,大不了整个转一圈试错,总能找到的。
像井字型穿插的诊室,的确有些难找。
肝胆脾,甲状腺,孕早期……宋朝欢一个个默数过去,又蓦地顿住。
熟悉到,仅一个被椅背半遮的背影,就能认出的身形。
无数念头像敲上一层透明的鼓膜,避无可避地咚咚作响。
明明该继续往前走的,却不受控地木然站定在原地。
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诊室门一开一阖,戴着墨镜与口罩的李思,已经走到了那个背影身前。离他几步远时停下,没有动作地看着他。
鼻息间充斥着医院特有的味道,远处电子屏里叫号的女声,平展又刻板。人声嘈嘈。
宋朝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说话,只看见那背影站了起来。
原先还很平静的李思,像因为他这个动作,一下克制不住地颤起肩来,跌跌跄跄地朝晏峋靠去。
男人却像预知了她意图一般,微侧身,不着痕迹地让开了。
却又像僵立了片刻,最终抬手,拍了拍她肩。
李思不再动作,低头,捂住脸。
肩膀仍颤着。
“女士,您要找哪个科室,我可以领您去的。”途径的护士,见宋朝欢好像在这里站了很久,主动问道。
等候区斜角墙边的一点点动静,让晏峋没来由地一滞,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却只看见穿着医院制服的护士,微弯腰,像在安抚病人。
定定地望了会儿那间诊室的名字,晏峋收回视线。
“还好吧?”护士拍着一手撑住墙,一手捂住口鼻,一个劲干呕的宋朝欢的背,递过一张纸巾安慰道,“经食管超声就是这样的。放松,放松,不要回忆刚刚的感觉。”
她以为,宋朝欢是已经做完了。刚刚站在那儿,迷茫又痛苦的表情,是因为又难受,又想忍住检查的反应。
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和其他普通的求医者一样,捂着口鼻弯腰干呕或咳嗽。
连眼泪都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在晏峋偏转视线的前一刻,宋朝欢侧身靠到井字走廊的另一面。
只要晏峋不走过来,是不会看见她的。
心脏像因为疼痛而骤然缩紧,甚至滞闷得让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些安慰她的温暖的话,递进她手心的纸巾,她多想即刻给予回应与感谢,可只能撑住墙,反胃般地干呕着。
她觉得有些恶心。非常恶心。
甚至这种反胃的感觉,不光是因为看到了那一幕,看到了晏峋。
而是从小到大,从没觉得自己要为一个男人犯的错惩罚自己的宋朝欢,此刻却觉得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令人作呕的产物。
那些经年累月从头彻尾,所有包裹在她身上的坚硬血痂,像被人为地强硬地,一层又一层,鲜血淋漓地剥落。
她明白,即便外婆说,妈妈是爱她的,但起先,她的确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从一开始,她便是素练上的污点,是精美白瓷上沁色的斑垢。
是本就不该存在的错误,是将妈妈困囿进泥潭,甚至拉进深渊的元凶……
“要扶你去那边休息一下吗?”见她反应好像要比一般检查者大一点,护士问她。
宋朝欢稳住身形,撑着墙的那只手松开,无声摆了摆,又努力站直,回转过身,靠住身后的白墙。
“不用了,谢谢。我靠一会儿就好。”宋朝欢拿纸巾揿着嘴,努力牵起唇角。喉间是带着哽意的沙哑,很轻地同她说。
护士微愣。
明明是这副难受模样了,女孩儿眼尾依旧弯出带着笑意的弧度,眼睑下浮起绯红的眼苔。
本是见惯了的场景,却莫名让人跟着心酸起来。
毕竟还有其它工作,又关照了宋朝欢片刻,护士小姐便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