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很快就会消失,可能是她与他说两句话的功夫,也可能是他自己就翻过去了。
乙级生气时,良学的脸上有明显的怒气,臭着一张脸,很是凶蛮。
这种情况需要哄上几句,或者过个几日才会消,比如上回良学翻墙踩了狗屎之后,纪云蘅就给他摇了许久的扇子他才消气。
甲级生气时,就是现在这样子。
他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极为冷漠,但周身的气势却颇为骇人。
纪云蘅先前没经历过,这是头一回,于是在心里给分到了甲级。
“大孝子,过来说话。”许君赫开口道。
杜岩爬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刚穿越人群来到许君赫跟前,都还来不及重新跪下,却见原本还好好站着的许君赫突然一动,猛地抬起腿,一脚就踹在杜岩的胸口上。
约莫是经常这样踹人,皇太孙的动作迅猛无比,极其熟练,根本没有给杜岩任何躲闪的时间。
杜岩当场就被踹翻在地,竟是连栽了两个跟头,脑袋往地上磕出闷闷的响声,吓得周围跪在地上的人都惊
叫着往旁边躲。
待他摔停,后脑磕破的地方立即流了不少血出来,一时间痛吟着难以动弹。
贺尧立即抽了刀上前,动作敏捷地用膝盖压住了杜岩的肩膀,将人死死压在地上,锋利冰凉的短刃抵上他的脖子。
“岩儿!”杜旗惊叫一声,吓得站不住险些从桌子上滚下来,赶忙求道:“殿下,犬子年幼无知,出言不逊,草民定会狠狠责罚他,还望殿下留饶他一命吧!”
许君赫冷声道:“你儿子当真了不得,连治天下的道理都知道,还教训起我来了,不如我这个储君让给你儿子如何?”
“殿下岂非折煞草民,便是给草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我今日还特地上山来给令尊贺寿,难道是我贺词写得不好?怎么你们好像不大欢迎我。”许君赫又道。
“我觉得好。”
原本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纪云蘅,突然在这时候开口了。
许君赫诧异地偏头,往她那一瞧,却见纪云蘅正用圆溜的眼睛与他对望,样子认真。
她点头,重复道:“我觉得这贺词好。”
许君赫一与她说话,便是方才发了再大的怒火,这会儿就又笑了,“哪里好,说来听听。”
“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纪云蘅解释道:“可见王八的确长寿,用作贺寿之词极为合适,若是杜家人不喜,良学也不必介怀,我觉得你写得好。”
说到最后,众人这才听明白,纪云蘅并非与皇太孙一唱一和羞辱杜家,而是当真认为这词写得好,并且在温和地宽慰许君赫。
许君赫饶有兴趣地反问,“你不认为是我故意挑事?”
“良学生气,自有良学的道理。”
纪云蘅心想,杜家也未必都是和善之人,方才那些嘲笑和冷眼,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花篮,说:“只是你先前不该骗我,我特地带来了贺礼,杜公子不喜欢。”
如此一说,许君赫倒好奇起来,方才他就留意到这个被她挎在手臂上的小篮子了。
他上前一步,将盖子掀开一看,里面竟是香蕉。
记忆瞬间回到了三个月前的那一日,他随口说出的话,没想到竟被纪云蘅当真,就还真的在拜访杜家时带了一篮子香蕉来。
许君赫当场没忍住,大笑起来。
少年的笑声恣意而张扬,穿堂而过,绕着满山的梅花散去。
他都能想象出杜家这山猴子收到这篮子香蕉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因此几乎笑出了眼泪,漂亮的眼睛浮上晶莹,许久没有停下。
纪云蘅等他笑声停了,便等不及地抓着他的衣袖,质问道:“你为何笑我?”
“该是这堂中的人笑我才对。”许君赫笑得腹部都有些痛,已经笑不动了,长叹一口气,“托你的福,我成了个喜怒无常的怪人。”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纪云蘅小声嘀咕了一句。
许君赫不与她计较,只吩咐道:“把人架上来。”
杜岩立即被侍从架起来,流了满脸的血,捂着心口半死不活。
这一脚彻底踹断了他身上少得可怜的风骨,这会儿再也不敢横了,吓得浑身发抖。
许君赫问他,“听说你不喜欢吃香蕉,有这回事儿?”
杜岩先前拒绝纪云蘅的时候,打死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呆子一样的姑娘跟皇太孙还有点关系,眼下再不敢说硬话,急忙道:“没有没有!我爱吃的。”
纪云蘅抿了抿唇,一下就将篮子递出,“为何先前不收呢?冬季的香蕉难买,我还是托了薛叔帮忙才买到的。”
杜岩看着面前一篮子香蕉,几乎将牙咬碎,“先前是我眼拙没看清楚,姑娘莫怪!”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