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城门半开,一袭银甲的虞安歌率先映入众人眼帘,手持疏狂长剑,眼含恶狼一样的凶光,莫名让人为之心颤。她身后跟着一群奋勇的兵马,一个个威武高大,气势不凡。随着一声“杀”,他们便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如长蛇入水,要将这密密麻麻的人群撕出一道口子不可。虞安歌在人群中杀疯了眼,已经舞剑的动作变得机械而又麻木。她都知道,不能出去,便是死路一条,所以挥起剑来毫不留情。往外冲的每一步,都要用一个人的生命来填。直到从一条用尸体铺就的路上踏过,才终于看到了一点儿胜利的曙光。就在此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支冷箭,直直朝虞安歌袭去。虞安歌耳朵微动,迅速侧身闪躲,可紧接着第二支箭,朝着虞安歌的心口袭去。虞安歌闷哼一声,幸好她在狱中便穿了商清晏的银甲,那箭羽的冲力虽让她胸口一痛,但终究没有伤到她。只是这一打断,周边的兵卒一拥而上,虞安歌身边的兵马一个个倒下,再不出去,只怕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商清晏站在城楼上,看到虞安歌遇见危险,直只觉五内俱焚,恨不得以身代之。城门下的冷箭再次发射,不同于普通人自下射上,力不能达,这次发射的箭居然强劲无比,且密密麻麻。普通兵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这些箭羽射中,或者狼狈躲避,但商清晏和镇卫将军却是暗叫不妙。这样的力度,这样稠密的箭羽,怎么那么像国宴上,凉人送的破山神弩打眼往下看去,不见破天神弩庞大笨拙的身影,却是见到了一个简易缩小版。镇卫将军拉着商清晏,就要把他往城楼里面拉:“王爷,快随我去躲躲。”商清晏却是看到虞安歌在人群中,被众人围攻的身影。她的身影几乎要被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吞没了,这种情况下想要突围,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虞安歌在狱中半月,身体虚弱。商清晏眼神一狠,第一次在心里虔诚地默念一声“阿弥陀佛”,而后转身对镇卫将军交代几句,便毅然决然走上城墙。下面使弩之人,看到商清晏在城墙后露出半道身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即调转箭头,朝商清晏射去。虞安歌在厮杀之中,忽听得一声“逆贼南川王身亡,快随我攻城”!原本围攻虞安歌小队的兵马,当即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不再跟虞安歌死磕,而是纷纷调转方向,要攻入城门。虞安歌回头看,除了看到城墙上糟乱的兵卒,并没有看到商清晏的影子。“逆贼南川王中箭身亡”的呼声越来越高。刹那间,虞安歌感到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厮杀声、刀剑相接声哀嚎声、马蹄声...所有声音通通不见了。唯剩下一句“逆贼南川王中箭已死”。眼看潮水般的兵马往另一个方向赶去,跟在虞安歌身边的兵卒当即道:“虞小姐,咱们快走!”虞安歌明显一顿,她想要回去看看,商清晏是否真的中箭身亡。可转眼,她夹紧马腹,含泪策马,趁着旁人攻城,她带着一众兵马紧急突围。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虞安歌目眦欲裂,疯了一样扬鞭策马,晦暗的夜色中,几乎成了一道的剪影。那声“南川王中箭身亡”的消息在耳畔萦绕不去,令虞安歌悲痛欲绝,五内俱伤。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以商清晏的本事,会真的中箭身亡。她怎么敢相信明明上辈子商清晏活到了替她收尸之时,怎么可能折在这里她不会相信的!都是那些攻城的兵马为了扰乱人心,才放出这样的无稽之谈!是的!没错!商清晏必然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商清晏在等她带着兵马赶去支援。虞安歌拿着马鞭,狠狠抽了一下马臀,大喝一声:“驾!”马儿吃痛,扬蹄嘶鸣一声,疯了般向前狂奔。飞沙走石在虞安歌脸上刮过,荆棘树枝划过身体,虞安歌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眼中布满红血丝,牙关紧咬,在心里找了无双理由否定那句话。不可能的!商清晏不可能中箭身亡!可是...可若非商清晏中箭,那些人怎么会不顾阻拦她,一股脑涌入城门必是有人看见了!否则怎么会不见商清晏身影不对不对!虞安歌用力摇头,将所有不好的猜测都甩出脑海。不是京畿军队的奸计,就是商清晏的计谋。不知不觉间,虞安歌觉得脸上一凉。下雨了不对。是虞安歌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痛恨自己力有不及,痛恨自己无用。若不是她入狱,商清晏也不会将多方筹谋提前进行。若不是她力有不逮,就不会让商清晏以受伤来吸引围堵她的兵马。虞安歌感到喉间一股腥甜的鲜血,但是她忍着悲痛将那口血咽下。痛。太痛了。虞安歌的一颗心几乎被人撕碎,对商清晏的担忧占据了她的脑海。茫茫夜色,她终究没能忍住,骑在马上哀鸣一声——“商清晏!”声音凄厉,闻者无不痛心。虞安歌只能不停向前走,要接应爹爹,要带着援军快些回城救商清晏。一干人马不知在夜色中疾行多久,也不知终点到底在哪里,但是他们不能停。只是越走,心中的绝望便越甚。哪里...爹爹和神威军究竟在哪里夜路难行,胯下的马儿是似乎被什么扳倒了,一个趔趄将虞安歌从马上狠狠摔了下去。虞安歌在深深的灌木丛中打了几个滚,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随着她冲出重围的将士终于追了上来,连忙下马过来搀扶。虞安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她早已没了力气,便是连从灌木丛中站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疲惫的四肢都无法支撑。“啊啊啊——”一声隐忍又撕心裂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