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婆子一怔,再细细看去,赵蒙他娘却是已经撤了帕子,红着眼同周围劝她的友邻感动道:“……你们说的是,为了阿蒙,我也要振作起来。”
卫婆子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心道,看来刚才果真是自己看岔了。
橘哥儿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上前,问了起来:“婶婶,阿蒙呢?”
卫婆子牵着杏杏,顺势上前:“阿蒙他娘,我们来看看,哪里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赵蒙他娘很是感动的样子,对卫婆子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又同橘哥儿道:“……阿蒙很难过,在他屋子里待着。你来的正好,帮婶婶劝劝阿蒙,让他吃些东西可好?”
橘哥儿拍着胸膛应了下来,义不容辞的去了。
卫婆子看了一遭,虽说赵友财是有些讨人厌,但赵蒙跟他娘眼下是标准的孤儿寡母,村子里来了不少人帮忙,她一时间反而找不到帮忙的地方。
卫婆子索性就站在那儿陪赵蒙他娘说说话。
杏杏没有事做,她在院子里转了转。
上次她参与这样的白事,还是喻驼子快死了,喻家族里在商量白事,她跟着爷爷奶奶去了喻驼子家里。
好在喻驼子最后得了高人救了一命,活了过来。
严格说起来,那次不算是丧事。
再来就是这次,赵蒙他爹去世了。
杏杏圆溜溜的杏眼儿看着院里的大人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白灯笼挂起来了,白幡也挂起来了,院子篱笆房檐上头还堆着先前下过的雪,看着白茫茫的一片。
杏杏走到堂屋,踮着脚往里看了眼。
赵友财的尸体就摆在堂屋里。
几个村人合力,帮赵友财的尸身换上了杏黄色的寿衣,头上还戴了顶帽子,帽子上有条红穗穗。
杏杏听人说,这是象征着保佑子孙后代日子红红火火,多福多寿。
杏杏想着,她听橘哥儿说过,知道这个人死前总是打阿蒙跟他娘,搞得阿蒙跟他娘身上总是带伤。
这人死前都没能好好保佑家里,死后就会保佑了吗?
杏杏持怀疑态度,扁了扁小嘴,准备离开。
正当这时,她却发现赵友财的尸身有点不太对劲。
赵友财右手食指,在屋外皑皑白雪映进来的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青色。
杏杏“咦”了一声,正想凑近看看,被屋子里的村人给拦住了。
“哎呦,小杏杏,这可不能胡乱接近。”村人好心的劝。
好些人都觉得灵堂煞气太重,小孩子家家接近了会损了阳气。
只不过这会儿人家尸身还在呢,总不好当着尸身的“面”,说人家煞气重。
村人只喊来个稍微大些的孩子,让他把杏杏带离灵堂。
杏杏见对方不让进,倒也没强求,只是迈出灵堂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穿好了寿衣的尸身。
只是以这个角度,却是看不到什么异常了。
杏杏想,难道是我眼花啦?
指甲发青,那是中毒的迹象呀。
杏杏满腹疑问,又不好去灵堂里再仔细看看。
她忍不住举起自己的小手对着太阳看了看,指甲莹润洁白,但阳光太过晃眼,她眼睛突然就模糊了下,看东西也晃了一下……
“哇,杏杏你是不是傻了!”橘哥儿赶忙跑过来,捂住杏杏的眼,责备道,“你怎么能对着太阳看呢?你不要眼睛了?”
杏杏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
她想,可能刚才在灵堂里也是看晃眼了吧。
杏杏不是会太纠结某件事的人,很快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赵蒙他娘请了村里会管白事的账房先生,卫婆子随了五十铜板的礼金。
在村子里,五十铜板礼金算很多了。
赵蒙他娘拉着卫婆子的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卫婆子拍了拍赵蒙他娘的胳膊。
橘哥儿跟赵蒙交好,再加上赵蒙他娘跟赵蒙也实在可怜。
“要是有啥难的地方,就跟我们说一说。”卫婆子同赵蒙他娘道,“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你们孤儿寡母,能帮肯定帮。”
赵蒙他娘眼里盈着泪光,点了点头。
……
晚上,堂屋还停着赵友财的尸身,帮忙的村人们都已经各回各家。
发丧定在了明日。
赵蒙他娘跪在尸身前,在火盆里烧了几个她叠的元宝。
最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包油纸都有些发黄发旧的四角药包来。
这包耗子药,她揣在身上有两年了。
那是有一次,她被赵友财打的实在没了法子,去县里头买的。
后来,小小的阿蒙哭着找娘,她没能狠心吃下这包耗子药,一直将它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