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识趣离开,说是去打酒。但少年打坐一夜,少女靠在少年身上睡了一夜,两人都没说什么。而且,两人其实都没睡着。次日还是一样,走走停停,步速极其慢。大雨之中,刘赤亭主动问了句:“潇潇,咱们认识多久了”胡潇潇想都没想便答道:“过半个多月就整整一年了。”少女噗嗤一乐,“哇!那时候你好黑啊!没想到后来被景大叔带在军中,不过两个月就捂白了。瞧瞧现在,白白又嫩嫩,都是朝元二层的修士了哎!”刘赤亭突然说道:“再有几十里就到了,我一定能得到阳土,抓紧破境,到时候便出海帮你找爹。”只觉得后背被人轻轻一点,刘赤亭便听到胡潇潇笑盈盈道:“好啊!听说瀛洲观海城海域盛产珍珠,早就想去采珠了。还有还有,传闻十洲之地各有一大洞天,我都就去过炎洲长洲的,瀛洲的还没有进去过呢,可惜那些地方数年才开一次,这次我是赶不上喽。”刘赤亭便将这些事情一一记下,离着中土最近便是瀛洲,出海定然是先去瀛洲的,到时候一定要拉她去采珠。少年少女步速太慢,中岳其中那座太室山下,早已坐下个方脸中年人。三十里路,整整一天,那俩人二十里,这最后十里地,胡潇潇死活不走,非要歇一晚上。周至圣叹息一声,又灌下了一口酒。此刻有一大雕掠过山峰,随后落下一位佝偻老者。老人也叹了一口气,随后递去一壶酒,笑道:“短短几月,前辈变了好多,邓大年泉下有知的话,想必会很开心。”周至圣接过了酒,呢喃道:“小范啊!对与错很难评呀,真要被那小子知道是我让你喊来的古家人,他非得闹死我。说出来恐怕你不会信,我从未跟大年说过什么,这是为你好。”因为他的师父也没跟他说过这种话,好坏对错,谁说了也不算。可惜我现在缺做了一件各方面来说对他们都好的事,唯独他们自己不一定觉得会好。范山人也灌了一口酒,微笑道:“可惜胡潇潇不是寻常人家的闺女,刘赤亭也不是一个寻常修士,前辈做的很好了。”与此同时,范山人递出一枚土黄色石块儿,呢喃道:“对于古家来说,你要的东西不是罕见之物,但我自作主张只要了阳土。虽然不知道他需要这些做什么,但古家是做生意的,他们的嘴没有那么严,出海之后这些东西会好找许多,我也就没那么贪心。”周至圣苦涩一笑,“唉,我这是卖徒弟啊!”范山人佝偻着往前几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我劝前辈还是先想想到时候怎么招架刘赤亭戳心窝子的话吧。”即便你到时候假装不在,过后刘赤亭能不戳你心窝子想都想得到他会说什么,邓大年你不管,胡潇潇你还不管你算哪门子师父周至圣撇了撇嘴,“忍着呗,还能怎样”当然了,要是实在忍不住,那就打他一顿嘛!一顿不行,就再打几顿。只不过,周至圣几口酒后,笑盈盈望向范山人。“说白了,山人书铺是玉京门一手扶持起来的,但从上一任山人开始,就慢慢脱离玉京门掌控了。”范山人淡然一笑,“前辈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四境,玉京门内门弟子随便一个就是四境修士啊!人家只是懒得搭理我们,真要看不过去了,随随便便就能抹杀我。”周至圣放下酒壶,眼睛直直盯住范山人,问道:“魔宗余孽是个怎么回事你山人书铺遍布流放之地,我怎么不太相信你们不知道有魔宗余孽流窜到了此地另外,那个一体双魂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范山人笑盈盈问道:“前辈真想知道”周至圣淡然摆手,“不想知道,只是想知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他还想知道,邓大年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事情当时是真的没当回事,现在想来,的确是自己一门心思为自身境界,为铗山日后,从而忽略了大年。霍山那些声音,不只是刘赤亭听到了,他也听到了。邓大年的聚窟洲之行,怕是另有隐情。……后半夜里,范山人乘风离去,走的不远,上山而已。直到次日午后,刘赤亭终于背着胡潇潇,晃晃悠悠到了山脚下。明明已经到了,胡潇潇却不太想下来。可是……不下来,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周至圣往山上看了一眼,随口道:“此山三十六峰,你要全数走上一遍。山中遍布杀机,我会在遇圣峰等你,若能挺过来,阳土自然可得,若是挺不过来,那便是你的命数。想清楚了答我,人都怕死,我不笑话你。”胡潇潇死死抓住刘赤亭的袖子,不愿撒手,所说的话也跟登山全然无关。“你上次说过的话,是真心话吗”少年一愣,我们一天说多少话呢你问的是哪句啊但略微一想,我刘赤亭对胡潇潇说的话,全是真心的。于是少年人点了点头,“是,怎么啦”身边少女的眼睛在这一瞬间,恍若桃花盛开。“是就行,快去破境,这次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我在这里等你,别让我等太久了。”少年人点了点头,说了句放心,便往登山路去。可走出去了几步,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突然转身回去,沉声道:“我活得过这五年,你放心,一定活的过。等我朝元三层,咱们立马出海,行吗”胡潇潇咧嘴一笑,使劲儿点着头,“我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呢,我也想去看看。”周至圣背对着二人,这些少年情愫与他早隔着千山万水,此刻两个孩子稚气十足的言语,换做从前的周至圣,恐怕会觉得很刺耳吧“行了,快登山吧。”刘赤亭点了点头,又看了胡潇潇一眼,随即大步登山。很快,那道长高不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