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现在非常想回到过去捂住自己那个给好友画饼的嘴。
他荆轲,一生最重义践诺,难不成要因为这件阴差阳错的事情辜负自己好友?
荆轲现在都不敢面对自己好友,他都能想象到高渐离那个失望的眼神,从北地千里迢迢来到咸阳,结果最后在城门口时突然发现没有琴了。
荆轲是个有担当的游侠,他明白此事皆因自己心急,传错消息而起,怪不了别人,更和姜珂没有关系,很快作出决定:“我要寻一根荆条,去和渐离负荆请罪。”
姜珂连忙阻止:“誒,你别急,绕梁和号钟是在大王的宝库里,又不是被遗失或者毁坏了,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荆轲闻言,心中忧虑顿时消去了一大半。
这世上向来都是护卫保护主君,还从未有哪条先例是主君让护卫感到安心稳妥的,但荆轲不在意,因为从邯郸归秦时的那次刺杀起,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自己的没用。
荆轲:“是我过于心急了。”
他询问:“您是要去和大王借琴吗?”
这时,有人骑马从城外缓缓入城,姜珂并没有太留意这人,反而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荆轲后面的垂帘淄车上,坐在这里面的,正是举世闻名的大音乐家高渐离。
“对。”姜珂点头答道,“若是大王借我,那就万事皆休。”
“若是大王不借呢?”
姜珂:“那还能怎样?当然是哭天抢地抱大腿求大王借给我喽,大不了再多给他加几个月班,难道我还能去宝库里动手抢吗?”
“若是这两张琴已经被赏赐出去了,那该如何?”
姜珂注意到荆轲的神色有些异样,安慰道:“你放心,我在咸阳城内还是有些人脉的,就算这琴在我的老对头高博士手中,我都能想法为他弄来。”
一道好听的男声横插进二人谈话:“你对荆卿,当真如此看重?”
“这不是是否看重的问题。”姜珂解释道,“我和荆卿相识多年,他是一个轻生重诺的人,向来言必信,信必果,诺必诚,名不虚立。这次我若是不能将绕梁号钟借予高渐离,那岂不是会陷他于不信不义的境地?”
“主君……”荆轲都被她说得有些脸红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千里奔波是如此值得,恨不得成为当世豫让,将欺负姜珂的人全部刺死。
“我去帮你把高博士杀了吧。”
姜珂:?
“大可不必。”
看这样子荆轲是一点都没想过把自己从《刺客列传》里摘出来。
“更何况高渐离擅音律之名天下皆知,所谓宝马配英雄,名琴赠君子,周伯牙要是知道他弹奏过的琴能在高渐离这样的大师手中弹奏,估计会高兴得从墓里爬出来为我拍手叫好。”
若是从前,荆轲听见她说这些话定会严肃地对姜珂说上一句“莫要胡说,敬鬼神而远之。”
但现在,经过在燕国时那些装神弄鬼的日子,荆轲
已经不是从前的荆轲了,他只会顺着姜珂的话调侃一句:“都不知他生死簿消过几轮,投过几次胎了。”
姜珂:“兴许你那好友就是周伯牙转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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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这二人居然还聊上了。
姜珂看向他身后的淄车,笃定道:“反正你先不要告诉高渐离真相,这事我自会解决。”
破天荒的,荆轲没有回答她的话,脸上表情有些……不可言说。
“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是刚才插话之人,他的语气有些尴尬,“可是高渐离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
这句话像一只弩箭直击姜珂的心脏,她僵硬地转头看向旁边那位说话之人。
这人长了一张很端雅的脸,恰如美玉,温润有德,不矜不伐,偏又气质舒朗,濯濯如春日柳,凛凛若檐上雪,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喜爱。
他骑在一匹矫健神骏的枣红色骏马上,头戴箕状冠,身穿右衽窄袖长袍,衣袍上绣着具有燕国特色的双鸟双夔纹,腰间鞶带上系着一枚质地温润的玉璜,背上是一个用帛布仔细包好的物件,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件乐器。
姜珂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但还不死心,明知故问道:“你是?”
高渐离正色道:“在下名为……高渐离。”
姜珂:……
她看了一眼荆轲,得到对方肯定答案后,指着后面那辆淄车问道:“那里面是?”
高渐离:“是我的丝竹琴乐。”
好吧,你们这些搞艺术的,都爱护自己的乐器,自己骑马,让乐器坐车。
场面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中,最后还是姜珂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高君,绕梁琴一事,真是抱歉。”
“我刚才已经听